马球赛继续。
萧承安摔得有点厉害,祝青臣扶着他,慢慢地挪到看台上,又让侍从去请太医过来。
萧承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对不住,劳烦英国公了,我……都怪我不好。”
祝青臣温声道:“你是受伤了,又不是犯错了,有什么怪不怪的?”
“多……多谢小公爷。”萧承安似乎有些触动,低下头去,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自小便亲眼目睹皇帝残杀其他兄弟,一个人在宫中活得并不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偏偏他身体不好,有的时候生病,太监们骂骂咧咧,嫌他麻烦,他才会养成受伤生病先说“对不住”的习惯。
这还是第一个跟他说,生病不是犯错的人呢。
祝青臣让侍从们在棚子里临时挂起帷帐,把帷帐放下来。
祝青臣道:“殿下把衣裳脱了吧,太医好看看。”
“好。”萧承安点点头,伸手去解衣带。
祝青臣背过身去,并不看他。
萧承安身材瘦小,身上也没有多少肉,几乎能看得见肋骨。
他解开半边衣裳,忽然,一块皱巴巴的手帕从他怀里飘出来,落在祝青臣的脚边。
祝青臣低头看了一眼,萧承安抱着衣裳,连忙扑上前,把自己的手帕给捡回来:“对不住。”
祝青臣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他:“不要紧。”
正巧这时,侍从带着太医进来了。
萧承安随手把手帕一塞,然后趴在小榻上。
他在皇兄跟前不得眼,连带着太监们也都瞧不起他。
他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衣裳配饰都是新的,其实内里吃的用的都是最差的。
太医提着药箱上前,随便看了两眼便道:“殿下这是外伤,用药油推一推就好了。”
祝青臣背对着他们,淡淡道:“有劳太医了。”
太医愣了一下:“小公爷客气了。”英国公都发了话,太医也不敢再敷衍了事。
太医又打开药箱,认真地检查了一刻钟,这才算完。
萧承安趴在小榻上,抬起头,看着祝青臣负手而立的背影。
难怪楚小将军人这么好,因为他的老师也是个大好人。
太医将药油均匀地涂抹在萧承安的背上,稍微用些力气,把他背上的淤青推开。
又过了三刻钟,太医才把药油收起来:“臣会将药油交给殿下的侍从,吩咐他们每天给殿下涂抹。”
“好,多谢。”萧承安点点头,从小榻上爬起来,穿好衣裳。
祝青臣却道:“把药油交给我吧,我派侍从送去,也省得您跑一趟。”
“是。”太医放下东西便走了。
祝青臣拿起药油,交给萧承安:“你自己能抹到后背吗?”
萧承安想了想,认真地摇摇头:“不能。”
祝青臣就知道,他身边的侍从绝对不会好好伺候。
倘若侍从对他好,萧承安怎么会说自己抹不到?他应该说侍从会帮他才对。
祝青臣担心地问:“那怎么办?”
萧承安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我随便抹一抹,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祝青臣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手帕:“殿下擦擦手吧,药油好像沾到手上了。”
“多谢。”萧承安接过手帕,认真地擦了擦手,却忽然发现这块手帕……
就是写着“当心”和“快走”的那块手帕!
他抬起头,看向祝青臣:“英国公……”
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此处没有别人,我的侍从就在外面看着,殿下可以告诉我实情了。”
“我……”萧承安犹豫道,“我不知道什么实情……”
“我给殿下的这块手帕,和殿下方才捡起来那块一模一样。”祝青臣问,“昨夜殿下为什么让我‘当心’,还让我‘快走’?”
萧承安低着头,揉搓着帕子,似乎要把上面的字给抹掉,声若蚊呐:“我……我上次看见卫老将军家的小公子在宫里被欺负了,所以我想提醒一下小公爷和楚小将军。”
祝青臣睁圆眼睛:“你看见了?”
“嗯。”萧承安解释道,“我担心楚小将军也……我不敢跟你们说,所以特意写在帕子上,想让你们小心一点。”
原来如此。
萧承安也是一片好意,他了解皇帝,也见过卫小公子的前车之鉴,所以想提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