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青臣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错。”
林惊蛰自信起来,腰都挺直了一些:“夫子教的我都记在心里。”
祝青臣又问:“那如果,陆公子说的是真的呢?你怎么想?”
“我……”林惊蛰忽然小声下去,“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就当是跟夫子闲聊。”
“嗯……”林惊蛰低下头,随手揪着脚边的野草。
其实他心里有预感。
陆继明说的,可能是真的,否则夫子也不会跟他聊这么久。
可是他不敢想,如果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他不说话,祝青臣也不催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良久,林惊蛰才开了口:“如果陆公子说的是真的,那我觉得……”
他又停顿了好久:“那我觉得,那个什么伯爵府,根本就不在意我。”
“就和夫子说的一样,如果我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要派一个人来找我?隔壁村的人丢了一只鸡都会全家去找,我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他们却不来,没有道理。”
“刚才夫子说要报官,陆公子却说,不能报官,如果报官,那个人的名声就毁了。他们在保护那个人,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可是他们都没有想过我。”
林惊蛰小声道:“我才好不容易等到林老三死了,我是很想要新的家人,但不是随便一个人来跟我说两句话,我就会跟着走的,我又不傻,万一他们把我卖了怎么办?”
祝青臣点点头,有意问:“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就……”林惊蛰道,“回家,收拾一下家里,田里的庄稼好久没管了,得照顾一下,然后房子也得收拾一下,最好去去晦气。”
他语气坚定:“要是那个陆公子说的是真的,他们自己会过来的,我不会因为他的两句话,就上赶着去京城认亲,我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好,就这样办。”祝青臣把供品碟子收拾一下,站起身来,“回去吧。”
林惊蛰提着竹编的小篮子,和夫子一起走在回去的山路上。
“夫子。”
“嗯?”
“如果那位陆公子真的是贵公子,那您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让他离开呢?您真的是京城里的权贵吗?您在京城里真的有很多学生吗?”
“那当然了。”祝青臣语气笃定,“为师可多学生了。”
“那我能排到第几呢?”
“太多了,数不清,根本数不清,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不清。”
他又开始胡咧咧了,系统默默地飞远一点。
回到家里,前来帮忙的村民已经帮忙把午饭做好了,招呼他们来吃。
祝青臣和林惊蛰对视一眼,师生二人都被供品撑得吃不下,只能假装悲痛,躲回了房间。
下午,村民们都散了,林惊蛰挨个儿跟他们道了谢,送走众人,随后回到院子里,开始打扫。
现在,他可以认认真真地打扫自己的屋子,再也不用担心林老三回来,把房子弄乱了。
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把从前的晦气都扫到门外去,打扫完屋子,又扛着农具,去田里侍弄庄稼。
为了林老三的葬礼,祝青臣也有几天没教学生了。
他把为数不多的学生集中起来,教他们认了几个字。
傍晚时分,几个小孩一边说着“夫子再见”,一边跑出院子。
正巧这时,一辆马车在院子前停下。
陆榷掀开帘子:“祝卿卿,上车。”
祝青臣朝他招招手:“你下来,被别人看到我上你的车就不好了。”
陆榷顿了一下:“你上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饿,你下来。”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陆榷就是不肯下车。
祝青臣没办法,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发现他,提起衣摆,要爬上去:“来了!”
陆榷掀开帘子,稳稳地扶住他的手臂:“过来坐。”
马车里有些暗,祝青臣爬进去,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声轻响。
祝青臣回头看去,把倒了的木头拐杖扶起来。
等一下!木头拐杖?哪里来的木头拐杖?
祝青臣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低头看他的腿:“李那个,你……”
陆榷把左脚往边上藏了藏:“那个是打狗棍。”
祝青臣迅速扑上前,想要掀开他的衣摆看看,结果一下扑进陆榷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