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镜本就没想继续缠斗,此时站着不动目视人消失在夜色中。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蛊蛇印,有意思。”
蟾蜍见主人消失不见后,傻愣愣地又钻回了池塘里,寻着气味一路爬回离桑枝最近的地方。
桑枝像小鸡仔一样被一路提溜回客栈,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此时正哼哼唧唧地小声抱怨:“景叔,对待姑娘家要温柔一点。”
被叫景叔的男人站在窗口左右观察了一番,见无人追踪才关上窗户,回头就看见少女慢吞吞地爬上凳子,背后蝴蝶骨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喉间原本数落的话出口变成了关心:“别乱动,我去替你寻个大夫来。”
桑枝摇了摇头,眸子里有些许疲惫:“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
“我在他身上放了小蜘蛛,你若是不来,蜘蛛也会吐丝缠住重剑。”
叶景不由皱起眉,想起刚才的场面,声音沉了半分:“即使如此,你也落不到好。”
他清晰地记得那把重剑压下来时,他的虎口在刹那裂开,用来抵挡的剑身即使侥幸没有断裂,但破开的缺口,注定它再也无法出鞘。
桑枝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倒了一杯水,推到叶景的面前,弯着眼哄道:“气大伤身,景叔要不要喝口水?”
她笑起来时与她母亲很像,叶景恍惚了一瞬,但在看到蝴蝶骨上的伤口后,再次拧眉。
拿出上好的金创药放在她面前:“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
“谢谢景叔。”她莞尔拿过药。
半晌,见叶景依旧板着脸,便起身走到他身边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弯着眉眼解释:“褚偃这次的任务是让我引诱姜时镜在他身上种蛊,我刚才过去是想试探一下这个任务的难度,顺便放个小蜘蛛定位他的行踪。”
她整理记忆的时候发现叶景在原身有意识起就存在了,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但十几年过去,桑枝除了知道他与母亲的关系不一般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隐秘性好到就连褚偃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很忙,经常一个月也不见一次人影。
她被褚偃下蛊这件事,叶景一直很愧疚,认为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才致使她沦落成为别人的棋子。
比她还要讨厌褚偃。
此刻听到褚偃的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眸子里杀气凌然:“怎么,老东西不满足于现有的傀儡,主意打到姜时镜的身上去了?”
“是真忘了天魔教怎么没得不成。”
桑枝挽住他的手臂:“我想过了,以姜时镜的武力,若是这个任务真的完成,那他下一步就会争夺教主之位,让十几年前嗜血残忍的毒刹教重回武林。”
叶景愣了下,垂首看向这个许久未见的少女,她似乎变了不少,竟然学会了用以往当作摆设的脑子思考。
他语气温和了些:“所以呢。”
“这个任务不能完成。”她松开手转身又去倒了一杯水喝,“不过,武林的存亡与我无关。”
褚偃就算是想把京州打下来称帝,只要他的打手里没有她,她甚至能给他写封贺贴。
“那你千里迢迢跑来京州就为了试探姜时镜是否有这个能力助他称霸武林?”
桑枝摇了摇头,后肩上的伤口痛到有些发麻,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头朝叶景笑了下道:“景叔,换做是你,若是咸鱼教没了,你还会留着圣女吗?”
叶景怔住,似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半天也没回话。
桑枝替他作了回答:“我不想变成提线木偶。”
只要褚偃的目的没有达成,短时间内他就不会转移心思到她身上,她见过被蛊毒操控丧失神智的人,如同人型兵器,被砍断手脚也不知疼痛。
叶景眉间的褶皱没有下去过,闻言后轻叹了口气:“你不会变成兵器,我此次就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古籍上记载昆仑山脉上有一种名为冰血莲的花,约三四年会结一颗果子,那果子对蛊虫有致命的吸引力,或许能引出你体内的蛊虫。”
桑枝愣了下:“你消失了两个月,就是为了查这个?”
他倚靠在窗边,神色暗了些许:“不全是,顺手罢了。”
“玄天刀宗族内石家历代守着昆仑山脉,想要瞒过他们上山不是易事,况且古籍记载若为真实,那果子也必派人守着,我只能尽力一试,并不能保证一定得手。”
他顿了顿,抬起眼看向桑枝,眼里透着她看不懂的眸色:“既然你想护着姜时镜不死,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果子。”
桑枝眼里透着茫然,微歪了歪脑袋:“姜时镜?”
“嗯。”叶景点了点头,掀开了窗户一角,秋日的凉风一霎从缝隙中钻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身为刀宗继承人,他有无数种法子得到果子。”
闻言,她沉默了一会儿,景叔好像理解错了,她不关心姜时镜是死是活,只要他别变成武器就行。
况且勾引这种技能……她没学过啊。
叶景见她忽然垂下脑袋,私以为她是害羞,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宽慰道:“引诱一个男人而已,对于魔教圣女来说易如反掌。”
“……别让我走一趟昆仑回来后发现你变成了具尸体。”
桑枝:“?”
她错愕地抬起脑袋与叶景对视。
两两相望,满是无语。
叶景走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肩后的伤口似乎已经凝固,紧绷得厉害,从原先密密麻麻的疼痛逐渐转变成了麻木。
原主是个不怕疼的人,记忆中连走火入魔死了都没有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