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我用刀把绳子砍断。”几刀下去后,五个人都被从柱子上放了下来。
宁戚是村庄里公认会点岐黄之术的人,她按顺序去探每个人的脉搏,又去听他们的心跳,除了一个健壮些的男人还有微弱的心跳,剩下三个人尸体都快凉了。
宁戚双手发凉,面色难看地将结果告知。
有村民认出了面孔:“这不是曹家的独哥吗,宁丫头你再给看看,真死了曹大娘可怎么办。”
宁戚摇了摇头,脸色更白了:“曹大哥的尸体都凉了,再过一会儿都要僵硬了,死了怕是有一会了,我们来得太晚了。”
“作孽,真是作孽啊,活生生取血,真是丧尽良心,老天怎么没一道雷劈死他们。”有人怒骂道。
“是不是再来得早一点他们就都有救了?”有人哭道,“咱们要是早点信宁丫头的话,也不能是现在这个场面。”
他甩了自己一巴掌:“真该死啊,我怎么就那么蠢。”
宁戚没在这里瞧见她爹,对还在懊悔的村民劝道:“还有活着的,先把人搬出去,让外面的大夫看看能救一个是一个,大家都不要挤在这里了。”
村民七手八脚地把人抬出去,宁戚走到姜时镜的面前,看向他怀里紧闭着双眼的桑枝,她的脸上带着面纱无法看清面容,但见她满身的血,手腕上还缠着布条,想起柱子上其他五个人的情况,几乎是不抱希望的叹息:“你妹妹还活着吗?”
姜时镜:“活着。”
宁戚一怔,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环顾了一圈这间屋子,忧愁道,“就是不知道我爹是不是也还活着。”
姜时镜没回话,抱着桑枝往外走:“我先上去了。”
宁戚看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叹了口气,任由他消失在视线里。
外面的房间混乱一片,从隔壁城派遣过来的官兵正在清缴地窖内的人,反抗者就地斩杀,其余人士全部捆起来押送。
桑枝不敢睁开眼,只能不动声色地用里面的手轻拽了拽姜时镜的衣服。
姜时镜感受到力气,停下脚步,低头凑近了些:“怎么了?”
桑枝用气音小声道:“炼丹炉隔间底下的柜子里藏着一个人,还活着,叫苏一,你救救他,他是无辜的。”
姓苏?
他拧起眉喊了声:“云母。”
立即有一道男声应到:“属下在。”
他吩咐道:“柜子下的人救出来,别惊动别人。”
男声道:“是。”
桑枝待在他怀中微怔,他身边还有暗卫跟着?之前怎么从没见他喊出来过。
分明是夜晚,但何伯的后院里火光通明,偌大的房屋被层层官兵围着,密不透风。
身穿官服的长者一见到姜时镜就上前,看到他怀里安然躺着的少女松了一口气:“令妹可还安好。”
这话问出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不对,毕竟那一身的血是无法忽视的。
姜时镜环顾了一圈后院,大夫正在给被救出来还活着的村民诊治,根本忙不过来。
他没搭理隔壁县令,只道:“我带她去里面的屋子休息。”
说罢,绕过还想关心状况的县令往屋子里面走,何伯家里的空房间很多,且都打扫得很干净,他踹开一间房门,弯腰把桑枝放到床上。
将门关起来后,才道:“这里没人,可以睁眼了。”
桑枝睁开眼灰色的床幔映入瞳内,她眨了眨眼,许久才从床上坐起来。
问道:“是颜大人派来的人?”
姜时镜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不是,颜词没有权力插手这件事,他让人委托的隔壁县的县令连夜过来处理。”
桑枝接过杯子握在手里,她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疲惫:“他们给地窖里所有村民都喂了长生丸,就连跟随的下属都有一颗。”
姜时镜视线下滑挪到她手腕上:“你也吃了?”
她摇了摇头:“我不傻,也不追求长生。”
少年把她手里的杯子取走,放在地上,而后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臂一点点解开了她手腕上的布条,直到看到里面的血渍凝固在皮肤上,但腕间完整并未有一丝伤口。
他沉默着把布条又绑了回去:“你很聪明。”
懂得怎么避害就利,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桑枝只觉得身心疲惫,也没有力气再跟他拌嘴,垂下眼看着他绑布条的动作,轻声道:“你说如果他们真的炼制出了长生丸,那人命是不是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炼制一炉需要好几个人的血,长生的背后是无数人的死亡。
姜时镜垂着眼,似鸦羽般的眼睫遮住了神色:“不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他把布条打了个死结,看到她掌心里凝固的血渍下还有已经结疤的擦伤,叹了口气:“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桑枝收回手,愣愣地想半天,诚实道:“大腿和膝盖也破皮了,后腰被人踹了一脚,当时疼得厉害,现在只要不碰到就不觉得疼了……”
“哦,还被人推在地上,他还想轻薄我来着。”她顿了顿,眼神逐渐失焦,“我把他杀了,脑袋掉在地上。”
姜时镜沉默地看着她,突然有些后悔设计她被抓走,小魔教骗子似乎跟蜀地其他魔教人不太一样,在她身上他总能看到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稚嫩和……愚蠢。
他像是夸小孩似的:“嗯,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