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微怔,眼前出现了苏淮之满身银针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想把后者规避掉:“推揉痛吗?”
堇青觉得可以忍受的疼痛都称不上痛,坦然道:“不痛。”
桑枝:“那便揉开吧。”
堇青摇了摇头,将搭在她臂弯里的衣服提起来盖住蛊蛇印:“姑娘这种情况得扎针,贸然推揉很可能会让尾椎的骨头伤上加伤。”
桑枝把衣服穿上,系上腰间的带子:“可我们明日不是要赶去襄州,怕是来不及再看大夫。”
堇青眸内隐隐透着一丝疏远:“无妨,我哥哥今夜会将大夫带来客栈,不会耽误行程。”
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桑枝忍不住好奇道:“你哥哥是……”
堇青:“唤云母,姑娘见过的。”
她看着面前这张无辜可爱的娃娃脸,始终无法把云母那张不苟言笑的冰雕脸关联起来,在她看来两人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的长相。
“少宗主说姑娘身上有多处擦伤,我帮姑娘把药上了。”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好几瓶瓶瓶罐罐全部抖在床上。
桑枝又往旁边挪了挪:“只是淤青,不严重,过几天或许就消了。”
堇青拿起其中一罐,郑重其事道:“若是不推开淤血,时间长了会留下暗色痕迹,可能需要一两年才会慢慢消掉。”
“姑娘不用同我客气,我手法可好了。”她把罐子的盖拔掉,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桑枝。
这种眼神,桑枝在谈弃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她无奈地褪下长裤,将膝盖和大腿上的淤青指给她看:“就这两处。”
她将腿搁在床上,看着堇青熟练地把药倒在手心里揉搓,而后按上她的大腿,炽热和掌心贴在肌肤上,下一刻是钻心的疼痛。
桑枝揪住被子痛叫出声,她颤巍巍地缩起腿,眼里是少有的胆怯:“留痕迹就留吧,丑点也没事。”
堇青愣了下,迷茫道:“不疼的,很快就好。”
说着硬是按着她的腿,将淤血揉开。
短短的半刻钟,她觉得自己的腿被一劈为二,不再属于自己,后背甚至痛到冒了一层冷汗,打湿了衣物。
门被“砰。”的一声踹开,巨大的动静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堇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被子拽过来盖住桑枝白嫩纤长的双腿。
下一瞬,姜时镜就绕过屏风出现在两人面前,桃花眼内还有未消失的担忧:“在杀人?”
堇青顾不上手里的药,行礼道:“见过少宗主。”
桑枝则是默默地把被子往上拉,盖住了自己的脸,装鹌鹑。
堇青解释道:“属下在给姑娘揉淤血,姑娘怕疼,惊扰少宗主了。”
姜时镜扫了一眼床上如死人盖白布一样的身形,担忧的神色渐渐消失不见,他声音淡了下来:“后腰的伤如何了?”
堇青把最开始跟桑枝讲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姜时镜:“去把大夫请过来。”
堇青:“是。”
人离开后,他走到床边看着一动不动的人:“打算闷死自己?”
桑枝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嗯。”
姜时镜沉默了一会儿,上前掀开被子一觉露出她被闷的乱糟糟的脑袋:“整个客栈都能听到你的痛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堇青在分尸。”
少女眼尾泛红,眼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像是饱受折磨的囚犯。
她想起刚才的痛苦,瘪了瘪嘴:“太疼了。”比她拔智齿还痛。
“既然怕疼,就别让自己受伤。”他看向她因疼痛而冒出的汗打湿了额间的碎发,嫣红的唇上还留有牙印。
桑枝慢吞吞地坐起身,把被子扯到腰间盖得严严实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不会什么防身之术,被你丢到地窖里,能活着出来就已经很庆幸了。”
姜时镜:“…………”
“普通丫鬟可没有能平安从地窖里出来的本事。”他靠在床头的圆柱上,语气轻而淡,“我给你三条路选。”
桑枝抬起头看向他。
只听他轻描淡写道:“一回京州颜府继续安分的当丫鬟,二回蜀地不再踏入中原半步,三挑明身份目的。”
桑枝眼里的微光渐渐消失,她弯起眼眸轻笑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半道将我赶回去?”
姜时镜靠近她几分,桃花眼对上她的眼眸:“你觉得我会把致命的砒/霜随身携带?”
桑枝装作没听到他的言外之意,仰着脖子直视道:“你不把砒/霜放入口中,怎知它一定会要你命。”
少女笑起来会露出左侧的虎牙,明艳的样貌隐隐透着几分无辜可爱。
姜时镜微微俯身,意味深长道:“你想不想知道接近我的魔教人最后都如何了。”
桑枝弯着眉眼巧笑倩兮:“我不想知道。”
少年视线下滑停留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似乎一拧就断,他语气幽深:“如你上次所说,脖颈断裂,眼睛外突,据说这种死法还会保留人的一丝痛觉,直到彻底断气。”
桑枝不由得身体一僵,她故作害怕道:“你说得真吓人,人都死了怎么还能感受到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