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拧眉沉思了片刻,轻咬着唇试探:“如果能知道蛊虫的方位和具体作用, 夫人是不是就有救了?”
姜时镜愣了下, 看向她:“你很想救她?”
桑枝:“蛊虫在体内肆意钻游, 会让宿主万分痛苦,即使她现在昏迷中,但也不代表她感受不到身体的痛楚,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她努力地撑着这一口气,肯定不甘心死去,也……可能有话想同别人说。”
至少如果在穿书前就算给她短短一分钟时间,她也会竭尽全力地给爸妈打一个电话,而不是躺在寝室的床上再也醒不过来,留给他们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叹了一口气,嗓音幽然:“我说过了,一成的机会,能不能活下来全凭她想活着的信念有多强。”
桑枝喜上眉梢:“她肯定想活着。”
少女的眉眼内藏着独有的明媚,总在不经意间露出来,像是得到了糖果后又怕糖果摔地上,露出虎牙小心翼翼的欣喜。
他无奈地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想让少女抱有太大期待:“别高兴太早。”
桑枝墨色的瞳内印着光亮,眸子弯成了月牙。
堇青跟在两人身后,默默地拉开距离,远离他们。
夜色降临,乌云遮住圆月只留下一角残缺,院子里的梧桐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桑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了大半个晚上要不要去夜探夫人的院子,她现在没有内力,极其容易被发现,风险性高得离谱。
但若是不去其他时间更难吹奏骨笛确认蛊虫作用,且今夜堇青任务在身,并未宿在屋内。
又想了半晌,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
静悄悄地推开门,探出半个脑袋,环顾了一圈寂静的院子,庭灯内的火烛皆暗,她模模糊糊地在黑暗间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院门口,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想起堇青上次说翠儿老半夜三更的从外面回来,难道是她?
她把小蜘蛛放出去,而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躲在侧边的窗户底下看院子里的动向。
黑影左顾右盼地等了很久后,弯着腰快速地跑到姜时镜的屋门前,踮着脚观察了一番后,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扔进屋子里。
动作迅速地关上门,严丝合缝。
遮挡住月亮的乌云渐渐飘走,桑枝借着重新洒下的月光瞧清了黑影,正是白日里拦着她们的刘苗良。
他高兴地拍了拍手,走起来路都欢快了许多,将手背到身后,踮着脚又在自己的屋门口也徘徊了一会儿,才得意地哼着小曲离开。
来时像盗窃的小偷,走时变成了乐颠颠的大爷。
真离谱。
桑枝离开屋子,蹑手蹑脚地推开姜时镜住的房门,月光透不进室内,屋内一片漆黑,跨过门槛时还踢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把她绊倒,她摸索着走到桌边,吹燃火折子点亮烛台。
烛火亮起的一瞬,眸内蓦然映入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冲着她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桑枝下意识跳上桌子,远离蛇。
这才看见门槛里是抓蛇用的竹筐,现下被她踢翻了。
屋里至少有七八条颜色各异的蛇,看花色都是携带剧毒的毒蛇。
桑枝:“…………”
这屋子在她看来不能要了。
一条赤红的蛇顺着桌腿爬上桌子,不断地发出嘶嘶声,似乎想要攻击桑枝。
她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床铺,发现少年根本就不在屋内,便也顾不上被发现的风险,拿出骨笛放在唇边吹奏。
晦涩难懂的高昂笛声响起,本还富有攻击性的蛇群顿时停在原地,竖瞳渐渐涣散。
随着笛声的深入,一条接一条游出了房间,桑枝默默地数着数量。
没想到柜子的缝隙里又钻出来好几条,看花色似乎是一家蛇,里面有三条还是幼蛇,屁颠屁颠跟着蛇爸蛇妈一起离开屋内。
加起来足足十六条蛇。
这屋子真可怕。
她心有余悸地吹灭火烛,折回自己的房间,又吹了一遍笛子。
果真从屋内盆栽里悠悠晃晃地爬出来一条白色宝宝蛇。
桑枝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心肌梗塞。
这间屋子也不能要了……
她突然开始想念小飞鱼,蟾蜍的食谱里似乎包含了剩下的其他四毒,依照它的体型蟒蛇来了应该也吞得下。
趁着他们都不在,桑枝带着骨笛悄眯眯地离开了院子。
光明正大地往夫人的院子走,有丫鬟问起来,她只说担心夫人病情,去察看一番,一路上倒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
府内同之前待过的颜府相差甚远,颜府喜爱太阳落山后将庭灯全部点亮,夜晚亦如白昼明亮,让守夜的丫鬟充满安全感。
但知府府内不一样,他们很少会点庭灯,只有发生大事或是被特意嘱咐才会点亮庭灯,若是没了月光,便会黑到连路都瞧不清。
给藏在暗处的脏东西无限的机会动手。
桑枝穿过游廊,还未转弯就隐约瞧见前方快速闪过了一个黑影,她大步上前只看到了紫红的衣摆,是红姨娘才会穿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