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扫视了一圈房间,通风口瞪的极大的两只眼睛猛地撞进瞳内,她吓得不由后退了一步,快速撇开眼,不敢再直视。
姜时镜:“过来。”
她应了声,走到少年身边,只见他摆弄着赌桌上的道具,大部分都是她在一楼见过的东西,现在聚集在一张桌子上。
姜时镜拿起盅摇晃了两下,掀开后里面出现的不是比大小的骰子而是刻有文字的五边形体,朝上的那一面用朱砂勾勒出文字。
写了银针两个字。
姜时镜敛下神色,对桑枝说道:“去瞧瞧那边的桌子上有没有银针。”
桑枝乖巧地过去找了一圈,还真让它在一个布条里找到了,有足足二十根。
“有。”
姜时镜拿起五边形体转了一圈:“烙铁。”
她拿起挂在架子上的烙铁,给他看:“在这。”
姜时镜一样样地报着上面的文字,桑枝都能在刑具里找到对应的,包括其他玩法的一些惩罚都有相对应的刑具。
看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刑具,桑枝三观被震的稀碎。
“所以,二楼的玩法不是输钱,是……以折磨人为乐子?”
姜时镜把手里的牌扔回桌子上,心里隐隐升起一股烦躁感,他指尖轻敲着桌面,看着蹲在地上从始至终一动未动的男人:“能不能站起来。”
似乎是他的语气颇差,男人终于有了反应,颤颤巍巍地扶着墙面站起身,摇摇欲坠地往少年的方向走。
桑枝看得心惊肉跳,总觉得下一步他就要一头栽地上。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木然得就像木偶娃娃。
姜时镜上下扫了他一眼:“把袖子撩开。”
男人反应了许久,慢吞吞地把手放到领口的地方去解扣子。
“袖子撩起来,不是让你把衣服解开。”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缓慢地将袖子一点点撩到关节处,露出的小臂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触目惊心。
桑枝不忍再看,撇开了眼。
上面的痕迹很明显全部都是刑具造成,牢房内的刑具会把人折磨致死,而这间屋内的则是将人的精神逼疯,让人不生不死地活着。
在人间感受地狱。
若是白家的幸存者也是这种精神状态,很难问出线索。
少年身上的戾气渐渐无法压制,逐渐蔓延开,他神色冰凉地瞥向还在通风口的眼睛,漆黑的眼瞳直直的对上了那双略显神经质的双眼。
那双眼睛见他看自己,无声笑了起来,诡异到了极点。
桑枝觉得二楼的一切都让她毛骨悚然,她不理解为何会有这种地方存在,且还能经营这么久,上二楼的客人……都疯了不成?
喜爱以折磨别人用痛苦滋养快乐,她看不到任何一点还有救的缝隙。
怪不得二楼明明有窗,却无法透进一丝一毫的阳光,连光不愿意来的地方,得藏着多少阴暗。
姜时镜再次环顾了一圈稍显逼仄的空间,确定了这里房间的大致布局,抬脚往门口走:“走了,没什么好玩的。”
桑枝一愣,不由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男人:“那他呢?”
姜时镜冷声道:“与你无关。”
少女被他冷漠的声音惊了一茬,看了一眼如同木偶的男人,抿了抿唇:“要活下去。”
随着一起离开房间。
门被关起来后,房间再次被黑暗笼罩。
姜时镜大步走到第一间房间,把腰间的钱袋解开,扔在桌子上:“你们二楼的玩法,竟也拿得出来当游戏。”
鞭子男打开钱袋,数着里面的银子,似乎已经习惯了部分客人进屋后只待了短短一会儿便愤愤不平的出来,甚至还有怒骂赌坊报官的人大有人在。
可赌坊直到现在依旧没被通缉,说明他们只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玩法不能尽到所有人的心意,是常事,两位公子既然不喜欢,便可不再上二楼。”
姜时镜轻嗤了声:“那我祝你们二楼的生意红红火火。”
鞭子男取出二百六十两,把空钱袋亲手递给他:“客人不必客气。”
两人离开赌坊后,温暖的阳光包裹住周身,染上的霉味被尽数驱散。
少年大步走得很快,桑枝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她微喘着气道:“既然当地的官员沆瀣一气,为非作歹,我们把这件事上报到京州或是找颜大人帮忙,是不是也有用?”
姜时镜瞧着她的样子,放缓脚步,将积郁在心口的一口气呼了出来。
“官府办事讲究证据,襄州明面上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那些暗地里肮脏的交易,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你要如何拔?”
桑枝受到的教育告诉她,遇到这种事理应报官,可襄州当地最大的官员刘知府却是参与人之一。
她垂下脑袋,愣愣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