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人必定是这些官员其一。”
桑枝靠在软榻上, 嚼着嘴里的酥糖, 试图把到襄州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以及地窖里逃走的鞭子男……
“这么大的赌坊没点实力的确撑不起来。”
“不过,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她看向少年,疑惑道,“襄州最大的当地官是刘知府, 他被红卿的媚骨长期支配下, 无法对其他女人再产生性/欲,为何还要频繁去青楼。”
只能看不能吃, 不是更痛苦。
姜时镜:“我托幕落山庄的人查过,得到的信息应该被刻意隐瞒了一部分。”
“紫芙当年离开神农谷后一路颠沛流离到襄州, 先是开了一家小医馆,后来被来医治的患者大闹,医馆被砸后, 中间的一年, 没有任何她的信息, 一年后,那家青楼凭空而起。”
“短短一个月就成了襄州最大的青楼,往来客人笼络不觉。”
他倒了一杯水,眼睫半垂遮住了里面的晦暗:“单凭她一人即便有襄州当地官员的帮扶,这家青楼也不会是今天的规模。”
桑枝歪了歪头:“你是说这家青楼的另一半主人,比刘知府的官还要大?”
姜时镜手指缓慢地转动着手里的水杯,意味不明道:“递过来的信上,说被查人花了更高的价格隐匿信息,若是出的价无法压过,他们有权不告知。”
桑枝:“?”
还能这样?
姜时镜勾起一侧唇角:“更有趣的是,调查赌坊二楼的另一封回信,是同样的内容。”
屋内的空气静默了一秒,桑枝猛地坐起身:“青楼和赌坊二楼真正的主人是同一个人。”
若是幕后之人的官阶远远高过刘知府,短短时间想要在襄州立足轻而易举,怪不得他们胆子会这么大,视人命为草芥,肆意欺压。
姜时镜:“红卿口中的蜀地人,包括她自己都只是他做事的棋子。”
桑枝抿了抿唇,看着少年:“你打算怎么办?”
官府不与江湖纠葛,是历代留下来默认的规矩,他们不得插手官府之间的暗流,同样官府也不会主动插手江湖纷争。
白家案的幸存者就在赌坊二楼,若是姜时镜铁了心只救他一个,其他被当成玩物的受害人难不成要一直承受非人的折磨到死?
姜时镜回眸直视着她的眼睛,只见少女的瞳内满是纠结与不忍。
“你想救所有人出来?”
桑枝微怔,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姜时镜轻叹了一口气:“即便只有七成的机会,你也要试吗?”
她眨了眨眼,疑惑道:“你上次说,只有二成。”
姜时镜:“我召了一批弟子,按上次我们上二楼见到的房间布局,埋伏在赌坊附近,等明日亥时一过,便会放火劫人。”
桑枝愣了好半晌,她赤脚下软塌走到少年身前,不敢置信道:“你真的打算把人都救出来?”
他低头看向少女白嫩干净的脚背,似乎只有他手掌一般大:“我说了七成,里面究竟关押了多少人并不得知,想要在三十多个杀手手里全部救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桑枝毫不迟疑道:“我可以把附近所有毒物全部唤过来,阻挡一部分杀手。”
姜时镜:“你不能用内力。”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只吹笛子。”
但没有内力支撑笛声扩散,长时间地控制毒物怕是会出现跟上次在地窖内一样的情况,大批量吸引来后,很快就会脱力。
若是解决得快,应该不会出事。
“地板凉,回榻上去。”他轻声提醒。
桑枝回过神,立马跑回软塌上,用毯子盖住脚:“那说好了,明日别忘了带上我。”
“嗯。”他应了声,“在屋里好好休息,别乱跑,若是觉得无聊,便让云母买些话本解闷。”
她乖巧地点头,露出一侧虎牙:“嗯。”
姜时镜走后,她继续看小人画,时间一晃而过,太阳逐渐落下西山,余晖从半开的窗户外透进来,将室内染成了橘黄。
像是坠入了橘色的染缸。
街道上热闹的人声褪去后,只剩一些轻细的攀谈声。
从窗户外钻进来,传入桑枝的耳内,
她躺在软榻上正昏昏欲睡,蓦然间听见了刘知府的名讳,大脑一瞬变得无比清晰,她茫然地坐起身走到了窗户边。
低头一瞧,就看到底下是几个用完晚膳的妇人各自搬着板凳聚在一起聊家常。
每个人手里捧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话。
“是呀,我也听说了,那大门好几日都没开过了。”
摇着蒲扇的另一人接话道:“我看呐,指定是被那妖女折腾病了,不然他一个大男人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黄嫂子说得对,那妖女闹得整个胡集街的人都晓得了,这几日光是去鸣鼓的,粗粗算来都有七八个了。”
“她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从古至今我就听过采花贼,第一次听说还有采男贼的,这是个什么事。”
妇人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啧,没见识。”她绘声绘色道,“十一年前,隔壁镇上不也一模一样出过一个专采男子头次还在的妖女,闹得沸沸扬扬。”
摇蒲扇的妇人皱起眉:“那都十几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