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照射出的幽幽蓝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身形几乎没有动,只有拇指和眼珠微微地飞快地在动。
他看完了楚珩发给自己妈妈的所有消息,不乏暧昧试探,有部分非常露骨,差不多是明示了,即使他妈妈没怎么回复,甚至比较生硬地拒绝了,对方也还在乐此不疲地继续撩拨。
乔望看完,把手机放回原位。
稍微调整下,确保位置和之前完全一致。
然后,乔望回到自己的卧室。
锁上门。
从抽屉深处他自己做的暗格里拿出一本活页的笔记本。
翻开其中一页,手指划着点在其中一句话上:
15岁:秋,9月17日,楚云攸与母亲容诗佳外出,遭遇车祸,容诗佳事故去世;9月26日,发现父亲楚珩出轨,有私生子,实岁3岁左右。
乔望阴鸷地盯着“楚珩”的名字看了良久,还是孩子的脸上像是慢腾腾地溢出杀气,他压抑地低声骂了一句:“……老畜生。”
风雨骤(一)
早上7点。
楚云攸换好校服,去到自己的书房,发现妈妈在帮他整理书包,他一着急,连忙上前,好强地说:“我自己来!小蜗哥哥都是自己整理的,我也要自己整理!”
楚云攸的妈妈——容诗佳放下东西:“好,那你自己整理,妈妈在旁边看看你整理得怎么样。我们可不能输给你小蜗哥哥。”
楚云攸一边整理,一边嘟囔说:“又不是比赛。”
容诗佳看着儿子小小的模样,乌黑的头发顶上有两个发旋,跟她一模一样,恍惚之间,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
她与乔玥也是一起长大。
她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是无可取代的朋友,也是暗自较劲的对手,三十年来吵吵闹闹,和好了又离散,离散了再和好。
一转眼,连她们的孩子都长大了,有如轮回,也成了一对青梅竹马。
记得十四五岁还少不更事那会儿,她看多了恋爱小说,还兴冲冲地问过乔玥:“要是以后我们一个生了男孩,一个生了女孩,不如结娃娃亲,亲上加亲,多有意思。”
头疼的乔玥从作业堆里抬起头来,不屑一顾地说:“哼,生孩子?生什么孩子?我这辈子也不想生孩子。你作业写完了吗?就在那看小说?都快考试了,认真点吧。”
她一秒蔫儿了。
结果一毕业就结婚生子的人是这个说永远不想生孩子的乔玥。
乔玥一意孤行要跟那个穷酸诗人结婚的时候,她气得跟乔玥大吵一架,劝说无果,一年没有搭理她。
但是,后来有一天,她从别人那里听说乔玥生了孩子没人管,孤零零住在医院跟人挤六人间,被吵得睡不好觉,瘦得厉害。
当天晚上她瞪着天花板,一夜没睡觉。
第二天,她就向公司请假,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硬座,马不停蹄地赶到乔玥所在的城市。
那时她胸膛鼓胀,憋了好多话话,恶狠狠地想,等会儿见到她就骂:“我早就跟你说了吧,那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明明她都想好了,结果门一开,她看见一个女人走出来,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女人身形臃肿、面色憔悴,看上去好狼狈。
容诗佳花了好几秒才把人认出来,她鼻尖一酸,什么骂人的话都骂不出来了,霎时间泪流不止。
这个全世界她最嫉妒的女孩应当是闪耀的、自信的,怎么会有人能忍心把她糟蹋成这样呢?
如今好了。
乔玥住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们俩有来有往,两个孩子也成了要好的朋友。
楚云攸整理好书包,准备出门。
快到车前,保镖莫成嶂提前打开亚光黑订制防弹suv的后左门,试图努力地自己爬上车,刚迈开小短腿,就被莫成嶂直接提起来,抱到儿童座椅上坐好。
莫成嶂给他系好儿童安全带。
楚云攸身边还有一张空着的儿童座椅,等会儿要顺路去接乔望,分别送到幼儿园和小学去。
乔玥倒是婉拒过,说是不用麻烦了,虽然她上班很忙,但是乔望有能力自己坐公交去学校嘛。
容诗佳说:“反正顺路,要是要绕很远,我才不干,本来就同路,不过多个分钟的事,有什么麻烦?你既省钱省事也放心不是?”
乔玥找不到理由拒绝。
楚云攸出门前还要给乔望打个电话进行通知。
乔望很准时,每天都会在车方便停的路口提前等待,车一到他就直接上去,基本不会耽误时间。
今天一上车,乔望就看到软趴趴窝在座椅里睡觉的楚云攸。
他放轻手脚,自己系好安全带,闭上眼睛养神,静得一动不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结果快到学校时,还剩一百多米,他精准地醒来,睁开眼睛,把楚云攸叫醒。
楚云攸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他睡眼惺忪地被莫成嶂抱着进了幼儿园,交给老师,趴在老师的肩膀上,软绵绵地跟乔望说了一句:“小蜗哥哥再见。”
这家国际幼儿园有自己的安保,不让小孩们的保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