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斜视,四平八稳地走在宫道上,笃定道:“她迟早会得宠。”
“可绝不会是因为我。”
沈霁大病初愈时,已是半个月后。
二月二十四。
桃梨已谢,春雨将歇。
才下了一夜的连绵细雨,掖庭的石子路上湿漉漉的,泛着湿冷的水光。
这半个月,陆才人又侍寝了两回,一时也算小有风头,东苑剩余的两位礼聘秀女也承宠搬离了掖庭,新人里,就只剩下西苑这些平民出身的选侍了。
自从七日禁令过后,选侍们可自由出入。
西苑的选侍们为了偶遇陛下,有不少人日日出去碰运气,以期能够得陛下青眼,飞上枝头。
可皇宫太大,单凭撞运气,实在是难上加难。
沈霁大病初愈,又遇这样冷的天气,其实本应在屋内好好休养,等天暖和一些再出门的。
可是她闷了这么多天,也实在是想出来透口气,便抽了把素色油纸伞,系上披风出门去了。
雨后路滑不好走,宫道上连宫人的踪迹都少见,沈霁正好能悠闲的打量这后宫的景致。
从掖庭往南直走,很快便是六局二十四司所在之处,沈霁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恰逢几个神色匆忙的宫女从司药司出来。
为首的宫女指挥着后面几个手提药箱的宫女,出声催促着:“快些走!如今雨天,皇后娘娘的头疼病又犯了,快,别耽误了事!”
沈霁脚步一顿。
她从前便听说过,皇后娘娘性情敦厚温和,和陛下相敬如宾,感情和睦。
唯一可惜的是,皇后娘娘身子骨弱,有头疼的老毛病。
凡遇湿冷天气,极易复发,疼痛难忍,也是因此,后宫事务除了由皇后处理,还有林贵妃从旁协助。
这几天春雨连绵,皇后娘娘的老毛病又犯了,可见太医署的太医们也对此束手无策,不能根治。
帝后和睦,相敬如宾。
沈霁遥遥看向司药司宫女远去的背影,忽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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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见圣 计划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回掖庭以后,沈霁径直去嬷嬷那领了套选侍规制的文房四宝。
采选入宫的良家子们通诗书笔墨的不多,因而并不是人人都有。
她去领取的时候,嬷嬷格外似乎格外高看一眼。
沈霁虽出身灵州小门户,可她新父是教书先生。
自幼跟在母亲身边照顾起居,闲暇无事的时候,也会学读书认字。
这些年,家中没有条件让她研习风雅六艺,可读书学习却是门槛最低的珍宝。
新父时常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幸好沈霁争气,也喜欢读书,练了一手还能入眼的簪花小楷。
如今到了后宫里,美人如云,个个身怀技艺。她虽身无长处,但好歹通文墨,也不至于太被动。
西苑选侍们的屋子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圆桌。
沈霁将圆桌搬到窗前,整扇推开,从外经过的人轻而易举看得到屋内光景。
她点一盏灯搁到桌上,宣纸铺开,墨块研匀,又细致地净了手,方坐下认认真真地誊写经文。
沈霁写得认真,晚膳都不曾去用,班玉雅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急匆匆来屋子里查看,就见她正坐在桌前凝神专注地写着什么。
班玉雅松了口气,凑上前说:“今儿晚上姐姐没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幸好你在。”
“沈姐姐这是写什么呢?”
沈霁收了最后一笔,这才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温声细语地说着:“是《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佛经?”班玉雅不太理解,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落下了什么活没做,羞愧地问,“姐姐怎么开始抄佛经了,可是嬷嬷吩咐下来的?”
她低头去看纸上整整齐齐的娟秀字体,不住地小声夸:“从前不知,原来沈姐姐的字写的这样好看,连如此晦涩难懂的佛经也背的下来。”
沈霁柔柔笑着,避重就轻地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我左右闲着,想为娘娘抄经祈福。”
班玉雅心思单纯,并未多想,反而愈发同她亲近了,一张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敬佩:“我就知沈姐姐心地善良,同戚宝林那些人一点儿也不一样。”
说罢,她掩面打了个呵欠,细心叮嘱着:“天黑了,姐姐早些歇息,可莫要熬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