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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2 / 2)

“我们出身民间没有任何助益,所以这件事,我只能去求皇后娘娘。我之前便打听过,皇后出身书香世家,在朝中虽不如林氏如日中天,可魏氏底蕴深厚,源远流长,十分受人敬重,请皇后帮忙调查司天监平素生平喜好,与谁交好交恶,想来能有所收获。”

班玉雅的眼神无比坚定,牢牢握着沈霁的手想要给她力量,正如她大雨被辱那日,姐姐也曾给她力量一般:“只要撕开一个缺口,加上陛下的审讯调查,司天监跟谁勾结便能水落石出。届时天象一说不攻自破,三皇子乃陛下亲子,自然会顺风顺水平安长大,以后也再无人敢拿天象说事了。”

沈霁怔怔看着班玉雅,冰凉一片的心终于暖了几分。

她很意外,从前那个事事拿不定主意,总是依赖着她的玉雅,如今也会变化这么大,经过红花一事后,她好似一夜长大了许多,变得聪慧,沉稳,有魄力,连自己如今也可以试着依赖玉雅。

掌心的温度安抚着她的情绪,沈霁也很快认清了现实。

司天监人手众多,陛下调查审讯也需要时日,她现在的身子什么都做不了,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可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产子艰难,加上稚子可怜,陛下心中对她定然会愧疚至极,这才再次破例抬了她婉仪的位份。

顺仪以下的嫔妃占据了宫中嫔妃至少一半以上的数量,所以陛下宠爱些,越级晋封也还说得过去,可一旦到了正五品,再想晋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除非怀孕产子,资历到了,亦或是家中立功,轻易不会再单纯因为宠爱而晋封,尤其她自有孕以来已经越级数次。

凭三皇子刚出生就承受的这些非议和辛苦,陛下对她的愧疚和宠爱,她都会好好利用上。

这份不浅的愧疚之情,日后能救她的命。

-

司天监被秘密押入刑部审讯后,所有春澜宫的人也被三缄其口,所见所闻皆不允许外传,司天监谈论天象一事是在春澜宫的主殿,里头当时只有秦渊、太后、皇后、班玉雅和张浦,这些话,外头的奴才是听不见的,但为了绝对严令,所有相关三皇子的消息也被秦渊封锁起来,不允许任何外泄,否则便是死罪。

对外只说是玉婉仪产后虚弱,需要精心调养,这才暂时抱到了凤仪宫叫皇后抚养一阵子。

事关皇嗣,这样未经证实的话一旦流传出去,不仅于皇室有损,会使民心大乱,更对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是极大的伤害。

秦渊不允许,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春澜宫门口,秦渊的御驾整整齐齐停在宫道上,他独自一人站在渡玉轩的拱门前,却踌躇不前。

这是他第一次不敢,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女人。

当初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如今想起他和沈霁就有多愧疚。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好父皇,不同于对其余孩子的关爱平平,他会一步步看着这个承载了他的太多期许和幻想的孩子长大,若是皇子就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若是公主,便宠得如珠似宝,做掌上明珠。

可从未想过,孩子一出生,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还记得当初宠爱沈霁,起初是因为她容色绝艳,又乖巧温顺,性子得他喜欢,可时日渐长,便不仅仅是宠爱。

他喜欢和沈霁呆在一处,总能他睡好觉,有安心之感。

秦渊少年登基,朝中多是先帝在时的老臣,国事便足以令他殚精竭虑,如此几年下来,虽逐渐掌握制衡关窍,可朝堂之上行差就错,半分马虎不得,他知道年轻帝王总是不易,却难免心事太重,逐渐眠浅觉短,深觉高处不胜寒。

安神的汤药和香料用过不少,都不及在沈霁身边睡得香甜。

闲暇之余,其实他也曾想过原因,可百思不得解,也未曾深究,只戏称一句命数,以后一直宠着便是。

那时的他并未把她太放心上,只当做是稍有特殊的嫔妃之一。

可如今隔着门扉念着里头的人,一想到她会因为三皇子肝肠寸断,漠然以对,才觉得心口钝痛。

在门口驻足半晌,他最终还是敛眸走了进去。

青檀最先瞧见陛下过来,急忙过来行礼,低声道:“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来了怎么无人通传?”

秦渊摆摆手,问着:“玉婉仪睡着吗?”

青檀颔首道:“小主产后身子虚,昨夜又睡得很晚,这会儿才醒不久。”

“玉婉仪产子辛苦,渡玉轩的人都要好生照料,不得有误。”秦渊温声交代几句,而后抬步走进寝殿内,绕过屏风,他率先看见了沈霁苍白脸色上一双冷漠又带着怨恨的眼。

虽然她神色平静,可通红的眼眶和眼神骗不了人。

从来她每每见到自己,总是宜喜宜嗔,眉目动人,还从未见过沈霁这般冷漠又疏离的模样。

孩子一出生便被送到了凤仪宫,又深陷祸星之闻里,未曾分明,身为人母,她不可能不怨,秦渊都明白。

可他身为一国之君,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也要做到周全,不能拿着黎民百姓去赌。

霜惢停了给小主喂粥的动作,福身向陛下请礼,沈霁却垂下了眼睛,淡声道:“嫔妾产后不适,不能向陛下行礼,还望陛下恕罪。”

秦渊心口微窒,正欲上前在床沿坐下,谁知沈霁缓缓伸出一双手,将微微有些凌乱的被角铺平,不曾有半分想让他靠近的意思:“产后不调,恐污了陛下龙体。”

这是明摆着拒绝的意思了。

秦渊深深地看着她,开口道:“簌簌,孩子的事,朕也是不得已。”

呵,不得已。

沈霁何尝不知道他身为一国之君是不得已。

可轻飘飘一句不得已,难道她就不恨,不怨了吗?

就算她明知日后还要陛下的宠爱生活,可眼下她就是要疏远,就是要怨恨,要让陛下对她们母子的愧疚达到顶峰,绝不能轻易原谅。

让一个男人高兴很容易,可让一个男人心痛,那才算有用。

沈霁垂下眼眸,掩去目光中的讥讽,淡声道:“陛下总有陛下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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