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沈霁翻身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间,摸到身侧已经不见人影。
她长睫微颤,红唇微微张开:“陛下……”
秦渊此时已经起身,正精神饱满的被宫人服侍着更衣,每次和沈霁睡在一起,他总是睡得格外安稳甘甜。
听到床榻上的人醒了,他慢条斯理地看过去一眼,不紧不慢地整理袖口:“醒了?”
沈霁听到声音也不起身,半张脸埋在锦被下面,做足了被娇宠惯着的嫔妃是什么模样,没有要起来侍奉的意思:“嗯……还是好困……”
他挑眉:“这就累着了?”
旁边还有这么多侍奉的宫人在,沈霁脸一红,不肯说话。
“困就再睡会儿也无妨,”秦渊更衣完毕,迈步上前勾指摸摸沈霁的额头,“朕下朝回来陪你用早膳,再看看子昭。”
说罢,秦渊走出门口,对着侍奉在殿内的青檀和青沉交代:“好好侍奉你们主子,她格外爱娇些。”
陛下走后又过了半个时辰,筠雪才敢带着渡玉轩的人进去服侍沈霁更衣洗漱。
“每回看着陛下心疼您的模样,奴婢心里就高兴的很。”
她扶着沈霁缓缓从被窝里出来,喜滋滋道:“从前奴婢可没听说过陛下对别的嫔妃这样,可见对您是最上心的,现在宫里谁不知道咱们渡玉轩宠眷不衰,连奴婢们走出宫门腰杆都直了。”
她身边这几个亲信里,就数筠雪爱八卦爱笑,其余三人不论年岁大小个个稳重,虽让她很放心,可偶尔看着筠雪天真的笑颜,沈霁心里也开怀许多。
“得意得意也好,但不许放肆,我得宠这么久,宫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是,奴婢们都记下了。”
霜惢弯唇笑着说:“筠雪在咱们宫里活泼爱笑些,好在在外头都还稳重,如今年岁见长,奴婢瞧她如今在外头做事也颇有您贴身宫女的风范了。”
筠雪被夸,不好意思的扭捏起来,说着:“别夸了,再夸可要飘起来啦。”
霜惢笑笑,拿出梳篦为沈霁盘发簪花:“今晨外头又下起了小雪,奴婢记得前几日您和夷宝林约好说再下雪就一同去太液池看雪景,用过早膳后可要去吗?”
左右闲着也是无事,沈霁笑笑,温声说:“待和陛下用过早膳便去吧,你差人先去玉荷堂知会一声,别咱们去了反倒玉雅忘了这茬。”
“是。”
宫里除了自己,其余人中相对得宠的便是季宝林和玉雅。
季宝林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冷美人,话很少,阖宫嫔妃没有一个和她熟悉,也不知秉性如何,可对玉雅,她心里却一直隐隐有些担心。
虽说离她上次冤屈受辱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沈霁觉得,玉雅从未真的开解好自己。
宫里的女人活着哪有容易的,都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才能得到安宁和荣宠,便是沈霁都受到过数次明枪暗箭。
可谁害了自己,便寻机会还回去就好,伤了自己的本心却不值得。
也是因为如此,沈霁总想多和玉雅说说话,哪怕能让她多安心一时也是好的。
梳洗更衣后没多久,青沉便带着取膳食的宫女从尚食局回来,将带回来的菜肴粥点都一一摆在了侧殿的圆桌上。
早上吃不得什么荤腥油腻,几样小菜,落胃清粥下肚,浑身就暖暖的。
陛下和她一道用过膳还要去看看林贵妃和长乐公主,正好沈霁也要出门,便送陛下到了宫道上。
林贵妃昨夜指不定多生气呢,今日见了陛下,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可她偏要得了宠还卖乖,让陛下知道林贵妃不懂事,她却始终惹人怜惜。
沈霁站在陛下的龙辇旁边,伸出去握陛下的手,柔柔道:“昨夜陛下没去长信宫,贵妃娘娘定是伤心,虽说嫔妾和贵妃娘娘从前多有不睦,可病中之人难免郁郁,还请陛下看在长乐公主的面上,也多多宽宥贵妃吧。”
贵妃从前多有针对沈霁,可如今沈霁却如此懂事,为她着想,一做对比也知谁更善解人意。
秦渊看着她的模样,指尖敲敲她的手:“朕知道,外头冷,回去吧。”
沈霁自然不会这时候就回宫去,她福身恭送,在春澜宫门口目送陛下的仪仗远去,隐隐瞧见陛下似乎回头看了一眼。
直到最后一人消失在视线里,她这才起身。
霜惢扶着沈霁的手腕,温声道:“青檀已经去和嬷嬷们照顾三皇子了,有她在,咱们也能安心出门。”
沈霁点点头,笑着说:“今日不传步辇了,咱们走着去吧。”
青檀和青沉自从被陛下拨到她手下,她时常会为这两个宫女的细心、稳重和聪慧所惊讶。
不仅见多识广,在宫里还颇有威望,人脉丰富,遇事做事都十分有魄力。
最要紧的是,她们这半年来一切都以自己的话为命令,事事都周全,浑然不像二十多岁的人。
陛下舍得将御前自己用惯的人给了她这份心思,从前还不觉得珍贵,如今日子久了才知道,有这么两个贴身的人在身边,比什么金银珠宝强上太多。
天上飘飘洒洒的落下雪花,白雪红墙金瓦,华贵又清冷。
沈霁眉目如画,肤色胜雪,站在长街上,如画中人一般美好。
她袖里揣着一个描金手炉,由着霜惢给自己重新紧了紧雪狐毛披风,撑一顶红梅纸伞,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向太液池。
到地方的时候,玉雅已经在柳堤上候着她了,见着自己先福了福身,笑道:“玉姐姐。”
“我正看见有意思的,也指给你瞧瞧。”
班玉雅眉眼淡淡的,指向百花小径深处,“姐姐瞧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