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该让母后也知道知道,好拿拿主意。”
听到林氏并非溺死而是自尽后,太后的神色有一瞬的惊讶,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耐心地问:“可是宜德妃的事?”
秦渊点点头,轻叹一口气:“正如母后所想。”
“林氏在宫中多年,作恶多端。残害皇嗣、谋害嫔妃,大大小小的事件不胜枚举,但这一切并非林氏一人所为,皆有宜德妃在她身后出谋划策。林氏狠辣却并无甚心机,可见宜德妃心机之深沉。”
“将如此一个心思歹毒,居心叵测之人留在后宫中,始终是隐患。”
太后瞧他一眼,缓缓道:“但林氏一事已经惹得朝野动荡,后宫不安,况且并无切实的证据。哀家记得,宜德妃的哥哥宋氏最近在朝中,应该很是得用吧?”
“母后慧/眼如炬。”
太后淡淡地笑起来:“你如此权衡,很对。”
“但宜德妃也的确太不安分。”
她搁下手中的金剪子,温声开口道:“如今这节骨眼,大张旗鼓的处置宜德妃只会惹人遐思,让前朝后宫更为不宁,不是稳妥的时候。何况她才掌宫权,若换了又换,不仅让人平白猜测,也会让认为皇后能力不足。”
“再者,宜德妃终究是二皇子的生母。后宫子嗣本就稀薄,生娘到底比养娘亲,她平日将子戎也还算教的不错。哀家的意思是——暂时先不动她。”
“待事情平息下去,再扶持旁人上来帮衬皇后,玉贵嫔少不更事,不能独揽大权。”太后看着皇帝,语气不容置喙,“若日后宜德妃再不安分,便借此机会将她处置干净,省得后宫风波不断。”
太后的安排便是现在最稳妥的法子了,至于宜德妃,她如此心机城府,宫中是万万不能久留的。
且留她一命,以看来日。
秦渊嗯声应下,又说道:“慕氏家的二郎在林氏一事上立功不小,儿子已经封赏了他,又想着娆贵嫔在贵嫔的位置上坐了一年多了,还算老实本分,不如趁此机会晋一晋。如此,也能压一压宜德妃。”
太后缓缓点头,沉吟道:“宜德妃虽心思多,却未必有这么聪明,能明白这个意思。”
“娆贵嫔是得晋一晋位份,但宫中许多嫔妃也许久不曾晋位了,不如就借这个机会恩赏各宫,也好让宜德妃收敛收敛。”
“依哀家看,这件事就交给玉贵嫔去办。”太后不再看皇帝,合上眼睛有节奏的拨动手中的捻珠,“传哀家的懿旨给她,让她从宫里久不晋位的嫔妃里选几个老实本分的提一提位份。”
“如此天大的好事落到玉贵嫔头上,既能让她收拢一番人心,也能挫去宜德妃的心气,两全其美。”!
太后的懿旨很快就下达了宸佑宫,不出两个时辰,又传遍了各宫。
册封嫔妃之权虽说皇后也有,但实际上真正能够决定嫔妃位份升降的人只有陛下和太后,甚至于太后都很少去管,几乎全凭陛下的心意。
但在宫里想要讨好陛下来在后宫获得一次两次的晋封何其不容易,多少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陛下一回,更别提是能够晋一晋了。
可若是同为嫔妃之人有了此般权利,那对于大部分久不见天颜之人而言,可就是大大的机会了。
何况明日就是三皇子的周岁了,她们借此机会送去一份厚礼,好生在宸佑宫坐一坐,若能博得玉贵嫔喜欢,说不定就能再进一步。
深宫之中,位高半级压死人,衣食住行样样都是依着位份来的,除了日子能好过上许多。再说了,若能得了玉贵嫔的青眼,底下那帮奴才们也不是傻的,当然知道讨好谁。
诸多好处近在眼前,宸佑宫一时门庭若市,不少嫔妃亲自登门送礼,恭贺三皇子周岁。
更有甚者,在宸佑宫里坐了又坐,一盏茶喝了又喝,没话也得找出话来。
沈霁从来不是骄矜之人,就算并不相熟,她也知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这些人抱着什么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说来说去都是可怜人,实在不必计较。
何况有些人的的确确老实本分,平时日子过得也十分艰难,她略有耳闻。
索性能记一人就记一人,左右太后有心赏恩典,也不会吝啬这些低阶嫔妃的位份。
一拨拨花团锦簇的嫔妃来了又去,宸佑宫的茶叶消耗了好些,沈霁说话说得口干舌燥,连子昭都被抱出来好几回,足足被夸了半日。
说来是好笑,可在宫里的日子不正是这般。
为了不被旁人捏住命脉,她才这样艰辛地爬到了能决定她人命运的位子。
弱肉强食,便是如此。
同一时间,碧霄宫内。
临近正午的日光暖和明亮,透过殿内敞开的窗棂,洋洋洒洒地落在宜德妃的侧脸上,将她的半张姣好脸庞映照得白皙透亮。
林氏昨夜溺水不治身亡,陛下都没来及见林氏最后一面,
心头大患顺利解决,这样悠闲的时光,她许久不曾感受到了。
宜德妃穿着一件正紫色的宫裙,斜斜地倚靠在软枕上品茶,抬眼望去,院内的栽种的芍药花开的正艳,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马上就是用午膳的时间了,文纾正在院中指挥着几个宫人前去尚食局取膳食,宫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交杂着几声笑语,木箱沉闷的碰撞声分外清晰。
这个时候在宫道上吵闹像什么样子,实在影响心情,宜德妃不明就以,蹙眉喊道:“文纾。”
文纾立刻明白了娘娘是什么意思,快步出去打探情况。
片刻后,文纾脸色有些难看地走了回来,福身道:“娘娘……”
宜德妃淡淡觑她一眼:“何事?说就是了。”
文纾低下头,小声嗫嚅道:“是……前头昭纯宫的主子们结伴送礼去宸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