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霈乱着气息,追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严重吗?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他说着说着,感到一丝后怕,指尖凉得可怕:“我、现在不恨他了……”
陆莱恩握着薛霈的两只手,飘零在外的小孩,那深陷在灵魂里的恐惧,万千情绪瓦解成雨,余下血脉相连的牵绊。
那份骨子里缺憾的亲情是他唯一给不了。
陆莱恩的手掌罩向后
喃諷
脑勺,抚着薛霈的后背,陪他挣脱这数年的牢笼:“在省会医院,哥哥陪你去看他。”
薛霈在思绪混乱中,紧紧抱住陆莱恩,骂自己很贪心很不知足,为什么有了哥哥的爱还不够:“外公不想让我知道,可是这些年他做了很多,我都知道……”
陆莱恩句句都给了回应,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眼前的漂亮少年,一遍遍地说,佩佩是全世界最好的小朋友——
所以值得很多很多的爱。
只是他也很贪心,那份最特殊的爱,想要占为己有罢了。
“观众们早上好。”
“根据最新报道,榴城洪灾现场伤亡人数为0,但降雨量持续增长,市民们注意安全。”
省会医院的走廊上。
薛霈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沉默地往病房里看,外边天色亮堂,少年的身子显得愈发单薄。
不远处。
陆莱恩拎回肯德基外卖袋往回走,瞧见薛霈的背影,满脑子都是李玫瑰与他捋清楚的时间线,全身紧绷又尘埃落定。
十八年前的裴珠知道了爱人的身份,在父亲面前,隐瞒薛慈年去世的真实原因,而爱人的意外牺牲,也是她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孩子的原因。
裴成济始终不知真相,但他后来也无计可施,千里迢迢来到丹县医院,陪同独女临产,对男方家人不出面的做法感到不满。
但他哪里知道,那时的薛奶奶始终在医院,以护工的身份,陪在裴珠的身边照顾儿媳。
同为长辈。
薛奶奶淳朴、善良,只知裴老爷子的刀子嘴,哪知豆腐心的内里。
她经过旁人耳根听说网络报道,受了媒体信息的鼓吹,认定了裴成济对即将出生的小乖孙满心憎恶。
再加上薛慈年的工作性质,已是万般对不起裴小姐,又怎能奢望裴家对乖孙多一丝疼爱。
在薛霈来到这世间的那个清晨,像儿子离世那日的暴雨,再次降临于丹县这座干枯的土地。
爸爸姓薛,妈妈姓裴,故起名为“薛霈”,只愿以后的甘雨如祥瑞,保佑可怜的小朋友能够幸福地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