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告诉时?雨,得赶紧走,别在这傻坐着了。
时?雨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望着锦衣卫校尉那张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刚才那个小倌,陆无为,他,他杀了人。”
那锦衣校尉便和她笑了,眼眸里闪了一丝揶揄的光,但很快又压回去,故作冷淡的回答:“姑娘,你?说那位特好看的玉面小郎君么?他可不是这儿的小倌,是我们锦衣卫的暗探,来这儿也不是卖身的,是来查案的。”
这几天时?日里,陆校尉被一个小姑娘包下,连着好几晚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所有调查此?案的锦衣卫的耳朵里,今日终于瞧见了正?主,那锦衣卫校尉便故意逗时?雨道。
时?雨眼前?一黑。
锦衣卫啊!
陆无为竟然是锦衣卫啊!
天老爷啊!
谁人不知锦衣卫杀人如麻!她要弄死陆无为,难度有点?太大?了吧?
“他,他,他是——”时?雨磕磕绊绊的问:“什?么,什?么官衔?”
若只是一个混日子的小锦衣卫力?士,说不准威胁也没那么大?。
“此?次回去之后,便要升小旗啦!”那校尉张口就是一大?串好话:“前?途无量,日后说不准能官拜指挥使呢,我们陈百户特别欣赏他,亲自培养的!”
时?雨眼前?一黑。
要命啊,竟还是个锦衣卫红人!
怪不得上辈子能知道上一辈的恩怨,还能一路跑到?漠北去找康佳王,甚至还能跑回来杀他们!
时?雨险些没当场晕过去。
这么厉害的人,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弄死了,但是她不弄死陆无为,陆无为就要来弄死她,她说来说去,不还是死路一条?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浑浑噩噩,一路从公子苑的大?门儿晃荡出来了。
这时?已?经是子时?夜半了,原本最繁华的红袖街此?时?寂静无声,锦衣卫办案,整条街都?被清了,人们跑的匆忙,地上的摊还没收,房檐上挂着的红灯笼随着风摇荡。
之前?的热闹喧嚣仿佛成了一场梦一样。
时?雨也觉得前?些日子的她像是做了一场梦,徒劳无功,现在什?么都?做不得了,她茫茫然,寻不到?脚下的路,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往街尾走。
她魂不守舍,从未回过头,自然也就瞧不见,一道身影一直缀在她的身后。
——
陆无为方才一直藏在暗处里,待到?时?雨出来了,他便跟出来送。
他想,时?雨现下应当是很乱的,所以没去凑上去,只远远目送时?雨走出了红袖街。
红袖街外,很多马车都?等着,方才清人的时?候,那些小厮家丁都?被撵出去了,时?雨府的小厮便等在外面,陆无为瞧见她上了她府的马车,瞧见马车跑走了,他才转而?重新回到?公子苑。
公子苑的事情还没结束呢,这里要查封,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要被封住,转移到?北典府司里去,除此?以外,还要把抓来的一些无罪的小倌、涉嫌有罪的恩客都?一一审问,有些要带回北典府司去审,有些直接在公子苑审。
今日公子苑的恩客一部分?被抓了,这一部分?里,就包括李现之。
还是陆无为亲手抓的。
他有那么一点?阴暗的,叫嚣的,不可与外人道也的小心思。
在时?雨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不想让李现之出现在时?雨的面前?。
这种不见硝烟的战争,陆无为玩儿的很顺,他天生便适应藏在昏暗的角落里,捕猎或绞杀他的猎物和敌人,他是最好的猎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姿态,来做什?么样的事情。
他挖了个坑,把李现之埋进去了,几日之内,李现之都?出不来,他又挖了个坑,摆在了时?雨面前?,时?雨进或不进,都?由?她自己。
陆无为回到?公子苑的时?候,正?瞧见李现之一脸恼怒的与一个锦衣卫道:“我乃是朝廷命官!尔等岂敢无证抓我?”
陆无为进来时?,双方远远对上了一个目光,李现之更恼了,他脖颈上的青筋都?在颤,似是想扑过来捅死陆无为一般。
他当然想捅死陆无为!
他不知道陆无为是谁,不知道时?雨为什?么来这里找陆无为,也不知道陆无为为什?么跟一群锦衣卫搅和在一起,他只知道,时?雨被这个男人诱走了,他欺时?雨年少无知,天真纯善,欺骗时?雨!
否则,时?雨怎么会涉足这种地方!
——
陆无为瞧了一眼李现之,平淡的收回视线,随意拉了一个同僚,与对方道;“那白衣公子,仔细审审,似是与此?案有些关联,他是官身,要小心,一切流程都?要合规,不要被挑出问题。”
对方并未多想,直接应了:“放心,只要合流程,天王老子也得下狱。”
别看他们没有官衔,但锦衣卫这身飞鱼服,就算是三品大?员瞧了,也得抖一抖。
陆无为是暗子,他说有关联,那可能是在公子苑中瞧见过,仔细审就是了!
说话间,对方直接奔着李现之去了。
陆无为则淡然的往旁边一站,靠着柱子,面无表情的看好戏。
他这人看着冷淡寡言,沉稳听令,好似生了一副任人磋磨、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吞的模样,但实?际上,只要稍微了解他一点?,便会知道,陆无为最是有仇必报。
他是有野心的人,否则不会咬着牙进锦衣卫,不会来做暗探,不会忍耐卖身,他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往上爬,所有与他敌对的人,他都?会踩在脚底下。
忍这个字,与他从不搭调,平素没仇,他都?要搜罗一下旁人的罪状,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跟李现之有了一个“仇”,不动手他就不是陆无为。
咬人的狗从来不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