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绸云帆靴踏过门槛,迈入了午后静谧的女子闺房内,阿姐贪凉,屋内放了很多病,淡淡的冰气在厢房内蔓延,比外面的灼热炎夏不知凉了多少,但是时?云进来的时?候,只觉得胸膛间一股灼热直顶头皮,几乎要将他烧灼了。
时?云那张如水月观音的面上浮现出了几分?潮红,将他那张面若好女的脸衬得格外绯然。
今日他本该在国子监读书的,他虽身有爵位,但光袭爵,不能入朝堂,只能享乐,不能掌权,自然不能将康佳王府与董氏发扬光大?,故而?他在国子监深耕勤读,打算以科考入朝堂。
他平素都?是月底才会回家一趟,但今日,他的贴身小厮找到?国子监来,与他说了一通大?事。
阿姐竟然要与李现之退婚!
一想到?此?时?,时?云便觉得胸腔都?跟着嗡鸣,人走在路上,却如同立于马背上一般,每一步都?走的颠簸摇晃,他的面上浮起了醉酒一般的潮红,一双清冽的眼底里满是激动的光。
他在国子监内读书,知道的不多,只有几个小厮偷偷打探过,据说是因为李现之跟旁的姑娘纠缠不清,叫阿姐发现了。
阿姐纵然是喜爱李现之,却也懂什?么叫自尊自爱,康佳王府的姑娘,不可能嫁给一个成亲前?便与旁的女子纠缠不清的男子。
他的阿姐不嫁李现之了。
阿姐,他的阿姐。
时?云踏入厢房时?,便瞧见屋内时?雨尚在酣睡。
她的衣物随意扔掷在地上,外袍不知去了哪里,内衬、鞋袜、小衣丢的到?处都?是,厢房内都?泛着一种让时?云迷离的女子的芳香气。
阿姐向来贪睡,每每睡时?,总爱团着一团被子,人也不老实?,一只娇嫩的粉足探出帐内,其余人影都?掩盖在朦胧的纱帐间。
时?云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觉得一股火在烧灼,几乎要将他烧起来了。
这是他的。
俊俏的小郎君痴迷的向前?走过两步,鞋履踩过柔软的地毯,在走到?纱帐、触碰到?那只玉足之前?,时?云堪堪止住了脚步。
不行。
他不能再往前?了。
不能吓到?阿姐,阿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时?云在纱帐前?伫立了许久,最终缓缓蹲下身,捡起了一条半透明的纱织绫罗丝袜。
这袜是绸丝质的,在厢房内被冰气浸的发凉,时?云握在手心里,整个人被那顺滑的质感激的在发抖。
他颤抖着将这袜塞到?了他的袖口间,过了半晌,才挺直了腰杆,赤红着眼,从厢房中迈步走出来了。
厢房门口的丫鬟们是何脸色,他瞧见了。
时?云当然知道,他此?番举动太过冒险,他不该如此?的,若是叫娘知道他对阿姐的心思,阿姐是决计活不成的。
但是他忍不住,他一想到?阿姐不再喜欢旁人,他就觉得心如擂鼓,魂魄像是浸在涛涛岩浆水中一般,灼热的肆意流淌。
时?云自厢房内出来后,冷冷扫了一眼周遭、外门门口处的丫鬟,道了一声“阿姐在睡,莫要出声”,随即,才从时?雨的云中阁内离开。
时?云自云中阁内离开,坐上了府内的抬轿,行了两炷香才回到?他的竹书院。
竹书院内一片寂静,其中的丫鬟小厮都?是由?董侧妃精心挑选的,每一个都?可以为时?云赴死,但是每一个也都?不是时?云的人,有些事,只有时?云身边的小厮和丫鬟才知道。
比如,时?云对他阿姐的爱恋。
对,爱恋。
时?雨从八岁起便知道,他的阿姐不是他的亲阿姐,是他偷听到?的,他曾亲自问过董侧妃,董侧妃沉默了许久后,便与他说了真相。
“董府需要一个世子。”
“这个世子必须是你?。”
“时?雨不是康佳王的血脉,只是一个孤儿之女。”
“这件事,要瞒一辈子。”
可时?云不想瞒一辈子,他想要他的阿姐。
所以他拼命读书,他进国子监,他要挑起康佳王府和董府的大?梁,等到?他能左右一切了,他便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将他的姐姐藏起来。
吻遍姐姐身上的每一寸。
不管到?时?候,姐姐是他人妻,还是旁的什?么,都?要回到?他的身边。
他本以为要等很久,可是谁能想到?呢?峰回路转,姐姐竟然不嫁人了。
不嫁人了
少年郎纤细白皙如女子的手指在袖口中一遍又一遍的绕着那只绫罗丝袜,用指尖来回的摩擦,像是他揉的不是那丝袜,而?是阿姐娇嫩的肌肤。
“世子,到?了。”恰好此?时?,抬轿停下,一旁的小厮躬身说道。
时?云睁开眼来,缓了缓呼吸,从轿子上走下来,一路经过长廊、踏过青石板,走回到?他的院中,又途径一片青树林,入了他的书房。
书房中窗明几净,丫鬟早已?泡好清茶,香气袅袅散开,时?云一侧头,所有丫鬟和小厮都?如流水般撤下,只有他的两个心腹护卫留在了书房内。
他今日,除了看姐姐,还有一件要事要办。
“事情办得怎么样。”宽敞明亮的书房内,时?云坐在了书案后的椅子上,手指依旧百无聊赖的绕着那条绫罗丝袜,漫不经心的问。
他生的好,人又是单薄随和的模样,坐在椅子里的时?候,身上的丝绸书生袍堆积出好看的褶皱来,看上去像是毫无心机的五陵少年。
但跟久了时?云的护卫都?知道,时?云并不像是他外表的那样纯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