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瞬,她便瞧见陆无为微微挺直了脊背,闭着?眼,面向她道:“我老父昨夜病逝,我回去处理了。”
时雨心中一紧,有些惊讶的?抬眸看向他。
陆无为还闭着?眼,他安静的?坐在床榻间,声线一如既往地平淡。
这人便是这般,就算是天大的?事?摆在他面前,也惊不了他的?眉眼,好似什?么都?动?摇不了他,可是昨夜他的?模样,又那么可怜。
时雨心中顿时有些后悔。
她便知道,一定是事?出有因,否则陆无为不会?走?。
她昨夜该对陆无为好一点的?。
但是现在说?好像也有些晚。
“下、下葬了吗?”时雨迟疑着?问。
应当停尸三日再下葬的?,陆无为还是儿子,得回去摔盆呢。
“不必了。”陆无为坐在原处,闭着?眼,过?了许久,才声线平淡的?道:“都?处理好了,我老父的?事?情,以?后不用再问了,我如果日后要出去,会?给你留个条子的?。”
时雨自然点头。
陆无为办事?有他的?章法,他不让时雨问,时雨便不问了,只是时雨想起他昨夜的?样子,莫名?的?有些酸楚,脱口而出便是一句:“今晚我早些过?来。”
揭露告状
陆无为没睁眼, 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拿起一边的锦缎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一幕, 活像是个刚接完客的姑娘和恋恋不舍的恩客。
——
时雨从桃花巷内离开后, 便回?了康佳王府内。
她昨夜一夜未归, 由玉兰给压下来了,府内旁人都不知道,她赏了玉兰两个金镯子,便倒在床榻间安眠了。
她得补觉。
但是时?雨前脚刚睡下,后脚时?云便来了。
——
清晨的云中阁没有多少?人守着, 郡主爱赖床, 辰时?常常起不来,所以丫鬟们便也都懒怠,只有一个雪梅守在门口。
“阿姐还没睡醒吗?”时?云站在厢房门口, 周身漾着一层温润公子的和?善气息,含笑与守在门口的雪梅道:“你下去, 我有些话与阿姐说?。”
一旁的丫鬟走上前来, 给雪梅塞了一颗金豆子。
雪梅想起之前瞧见的绫罗丝袜,心?里?一紧,低着头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下了。
她眼睁睁看着时?云走进了郡主的厢房。
虽说?时?云与时?雨不是亲姐弟, 但也是康佳王府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世子一直如此, 日后是会出事的。
郡主又待她那?般好?, 她不能眼睁睁的这么瞧着。
雪梅立在厢房外,捏着手里?的金豆子, 想,若是将此事告知给董侧妃呢?
她想,董侧妃那?样疼爱郡主,一定会狠狠地?责罚世子,然后将郡主保护好?的。
云中阁厢房内一片昏暗,屋内熟悉的一片凌乱。
时?云走进来时?,又瞧见女?儿家的衣裳丢了满地?。
昨日他王府内寻阿姐,玉兰说?阿姐随着赵家姑娘走了,他待到晚间又来寻,玉兰说?阿姐已经睡着了,他到了今日辰时?,又寻来,玉兰总算不在了,换成了雪梅。
他一连两日瞧不见姐姐,心?中难耐。
以前姐姐一直追着李现之跑,他心?口酸涩,也不想多看姐姐,所以一直在国子监求学,或者跟其他兄弟们出去游玩,但是自从知道了姐姐不喜欢李现之了之后,时?云便觉得胸口一直有火在烧,烧的他每日都觉得欲火翻腾,想起了姐姐,整夜都睡不着。
等他有足够权势的时?候,便与姐姐坦白他们之间的身世,他会证明给姐姐看的,除了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姐姐。
一个绫罗丝袜早已不够用了,他想要更多。
当他再次站在时?雨的闺房中,远远望过去,便瞧见时?雨在帐内昏睡,透过粉色纱帐,他能隐隐看到时?雨如玉般的肤色。
想要,想要,想要,想——
什么都想要,阿姐身上贴着的绸缎,阿姐簪过的发簪,沾染着阿姐气味的手帕,只要与阿姐有关系,他都想要。
时?云呼吸急促。
阿姐与他只有一个帘帐的阻碍,他很想走过去,但又怕惊醒阿姐。
他也就是仗着董侧妃不在府内,才敢进阿姐的厢房。
最终,时?云没有过去,他只又一次捡走了一只新的绫罗丝袜,然后悄无声息的从厢房内走出去了。
他出去的时?候,瞧见那?名叫“雪梅”的丫鬟俯身行礼,转而丢过去了一片金叶子。
金叶子精致小巧,吹影镂尘。
“阿姐还未醒,我来过的事情,不必与阿姐说?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