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蓝脸一热,她避开视线,退了一步,有些尴尬。
“润润,走,我们去睡觉觉了。”说完招呼着小润泽回了房间。
她走后顾青山才敢把视线放她背影上,直到她转过转角,他才又要舀起凉水继续清洗。
……
不久之后,张家院子就炸了锅,张强被人打了,被蒙着头黑揍的,这会儿是鼻青脸肿浑身都是淤青红肿。
张家院子吵嚷声一片,有人气愤,有人暗喜,有人垂泪,有人幸灾乐祸。
气愤的是张强的爹,暗喜的是张强的媳妇周琼,垂泪的是张强的母亲,幸灾乐祸的是张强的兄弟张勇及弟媳。
这两兄弟是表面和谐,但明里暗里悄悄的较着劲,各种向张富贵邀宠,都想他那个爹多帮衬些,或资源多倾斜些,分家时候好多分一些。
还有,张勇读到高中毕业,算是受过高等教育,多少看不起张强那种下流作派。
张强此刻坐在堂屋的条凳上,那是一脸的凶狠加气急败坏,有种知道是谁就冲出去剐了别人的狠劲。
“是谁干的?你看清他的长相没?”张强的爹二塘村的生产队长张富贵怒气冲冲的喊道,在他的地盘上揍了他家儿子,那完全是打他的老脸!
张强又是愤怒又是憋屈,拳头捏得青筋都暴起,这哑巴亏吃得他心里郁恨:“没有。”
“声音呢,身材呢?是不是本村的人?”张富贵继续喝道。
张强皱着眉回想,过程中唯一听到的是那声“走”还是用气音说的,那时候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前面的庄蓝身上,哪里注意后面突然就套下来的麻袋,更别说是谁了。
张富贵怒不可遏,气得吹胡子瞪眼,被人这么打脸,让他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张富贵阴郁的看着张强,眉头皱得老紧,面色极为难看,干瘪瘪的眼眶里精气外露的打量着儿子,这混帐东西平时干的糟心事可不少,他多少有些耳闻,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必是这东西又干了点啥不敢说?
张富贵暗自怀疑。
“爹,这事咱们不能善了,得报公。咱张家的人不能吃了这么大的亏。”张强的兄弟在一旁的点火道,他也看出来了,张强不是个吃亏的人,但这次目光闪烁肯定是有所隐瞒。
“报公,报公有卵用,这黑漆麻乌的,一没看到人,二没证据,你让公安来查,查个球,倒把咱张家名声给坏了。”
“老大,你到底什么情况,你说!”张富贵将手上的旱烟在鞋底上一磕,发出不小的动静。
“你最近和谁结了梁子?你以前得罪的人哪些还在村里?村里今天有没有来外人,你都说一说,直接用排除法!还有蒙你头上这块布拿去挨家挨户的确认,看是谁家的。”张富贵头脑还算比较清醒。
张强大脑转了转,他跟踪庄蓝的事不能说,在牲口棚看到的事还得留着做为拿捏庄蓝的把柄也不能说,那是谁?他突然有个主意,不管是谁,都是顾青山。
张强咬牙切齿的道:“顾青山,平时就他和我不对付!”
“顾青山他要弄你早就弄了,不会等到现在,而且顾青山为人坦荡磊落,不像是会干这种偷袭的人。”张勇和顾青山是同学,以前多少有些交情。
“他最宝贝的就是他那媳妇,除非你对他媳妇做了什么,才会激起他这样下黑手。”张勇在老爹面前也不怕得罪亲哥。
他话声刚落,张富贵一烟杆就重重敲到他头上,骂道:“就你那双招子看见人就像粘人身上似的,就那点儿出息,迟早要祸死在女人身上!“
张强不怕说他老爹,只敢瞪张勇,他就知道他会落井下石,果然!张强没好气的对着张勇道:“你到底是姓顾还是姓张,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张勇撇撇嘴,小声道:“我只是实事求事分析嘛,又没有乱讲。”
“爹,就是顾青山。”张强恨得牙痒痒。
“我断定就是他。”当时我听到有轻哼声,那声音就是他的。
现在的张强就如野狗咬人,不管是不是顾青山都要咬死他,他继续道:“爹,他不仅仅是针对我 ,我觉得他是针对咱们张家,这些年他一直在挣表现,和村里人关系都不错,加上他顾老头的关系,听说,他自己在县里市里关系,我觉得他必有所图!”
“这三年一次的村干部选举又要到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往县里跑,我看就是去走关系去了?“
张强深知想要说服老爹对付顾青山,那必须得威胁到他的利益及张家的利益,只有这样老爹才肯出手。
张富贵眸底闪过一丝凌历的光芒,张强的那点小心思他很清楚,不管是栽脏陷害还是挑拨离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个生产队长的位置不能让别人坐了。
当时顾老头就抢了本该是他的村支书的位置,那是管着十三个生产队的权力,把自己挤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张富贵狠吸了几口旱烟,深深吐了几口烟,在烟雾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明天去医院验个伤,然后最好再找一两个人证出来,明天我先去公社一趟!”
“张勇,你明天啥也不要做了,盯着顾青山看他有什么动向。”
张强听到老爹这么说,低垂着头,掩下眼底的恶。
……
两人躺在床上,中间隔着小润泽,小润泽已经沉沉睡去。
窗外是昆虫和动物的交响曲,偶尔还能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哭叫,像婴儿在哭,听着怪吓人的。
庄蓝闭着眼就是那二道黑影,她睁开眼,透过蚊帐看到屋顶,轻轻的道:“刚才是你吗?”
顾青山知道她问什么,否认道:“不是。”
庄蓝确认了是他。
刚才接小润泽的时候,大伯娘看她神色不对,问她,她掩下没说。
“那人是谁?”庄蓝问。
“别问太多,睡觉。”顾青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