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错愕:“啊?”
“难道你想跟我去做个评估,然后把你也收进病房当病人陪她?”
男人转悲为喜:“真的吗?可以吗?”
凌游苦笑:“即使你进去了也绝对见不到她,你们是不会被安排在一个病区的。”
那人立刻收起了期盼,抹了一把脸:“医生那我没事了,我也不嚎了,我就在这儿等她行么?”
“回去吧,在这儿等也见不到面,有什么意义呢?”
“我就是一时的情绪,我在这一刻,这一个小时,这一下午,就必须得在这儿,哪怕看不见她,她也不知道我在……我实在不想走,您别管我了,我保证不闹,就在这儿坐着,或者再过一会儿我就走了。但现在我走不了,我现在,就一门心思惦记她,什么都做不了,医生,您能明白我说什么意思吗?”
凌游点头,说你不吵不闹就行。
他当然明白那个心情,他曾经在某一个时刻,比如回应杨亚桐的主动亲吻,比如撒开腿追班车的那些瞬间,都是这样想的,什么都不管,在那一刻就必须那样做。
同样的,他把杨亚桐推走的那天,也想着,必须要那样做。
毫无道理,这个世界上哪有必不必须的事,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隔天,凌游在病房遇见一个让他颇为头疼的新病人。
19岁,双相障碍共病分离障碍,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医生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凌游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厚道地想:巧了,这问题我还真知道,因为我们生病了啊。
这个小伙子一年前和女朋友分手之后,一直都把自己想象成被抛弃了的人,害怕一个人待着,害怕到连父母正常出门上班都觉得恐惧,晚上睡觉都要跟着父母,并且感觉思维分离,说的话不是自己想表达的内容。
他提到过自己曾经分离成两个人格,一个人格热切地思念女朋友,另一个就告诉他不要,要理智,思维随着人格分离后,他的灵魂一直悬浮在半空。没有人能懂这样的感觉,也没有人理解他,所以他在学校里,难过时会无缘无故哭一场,愤怒时会找茬和同学打一架。
无奈只能休学。他离不开父母,却又觉得在家里很压抑,经常吵架,某次吵得厉害了,居然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这次入院也是因为躁狂发作起来,在家摔东西。刚开始只是砸些盘子碗,直到把椅子从10楼扔下去,差点酿成大祸,才被送来精神科接受治疗。
他在谈话的过程中,完全没有给凌游提问的空间,一直在自说自话,说他分手有多痛苦,说他想不出分手的理由,说他实在太爱女朋友了舍不得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