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一座亭桥,闻筝就坐在这里,已经点好了一壶茶等他。
凌游打了声招呼,说:“我觉得自己坐这儿像是刻意地附庸风雅。”
“你们年轻人习惯了咖啡可乐奶茶,可能觉得我们这种喝茶的习惯又矫情又没效率。”
“我是怕自己不会品,糟践好东西。”
“这倒不会,茶不贵,香得直白,你一喝就知道了。”
凌游尝了一口,果然如她所说,茶香中有果香。
闲聊了一阵,闻筝说:“我觉得小凌医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凌游点头:“我好像,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自己。”
“哪个方面不一样?”
“对爱人产生了些依赖。我以前是个挺自我的人,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可以教他可以保护他,现在反而是他在照顾我。”
“那他一定是个思想成熟的人。”
“以前也不怎么成熟,我们俩经常吵架,这段时间,他也改变了很多。如果说之前在一起,是我牵着他往前走,那现在我停下,他把我扶起来了。”
“这个变化,是突然发现的么?”
“发生是潜移默化的,发现是突然的。有点类似涨潮,不是铺天盖地而来,而是你坐在沙滩上,水一点一点漫上脚,你以为还早,但猛然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快要被淹死了。我那天愚蠢至极,把他推出门,紧接着是长时间的失聪,我的世界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才知道自己这么依赖他。”
闻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很少像之前做心理咨询时说那么多话,她也知道,凌游只是想要倾诉,但有些话,越近的人反而越说不出来,他们这种关系就很好,不算陌生,但生活中没有交集。
听到这里,她说:“那很好。”
“那很好”几乎是闻筝的习惯,凌游知道,这是一个话题的句号,他喜欢这样的节奏感,把心里的事一桩一件都摆出来,讲述完,便放在一旁,——如释重负的宽慰。
闻筝又问:“那你和他,目前还在一起住吗?”
“大部分时间一起住,他也是个医生,经常值夜班,所以不是每天都回来。”
“你说‘回来’,所以你们之间其实早已经构成了一个共同的精神世界。”
凌游眉间蹙了蹙,又立刻展开:“嗯,是家。”他会心地笑,“我们现在达成了共识,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冲动,说好了从头开始,就是普遍意义上的从头开始。”
“和旧人展开一段新恋情?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