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暮点了点头。
也许只需要一个简单不过的点头示意,又或许是颜暮素来的沉着冷静,顾太太几乎认定了颜暮离婚在即,因为这样的女人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再更改。
“你既然要离婚,我尊重你的决定,那希望你离婚以后,我们依然是朋友。”
“这是当然。”颜暮抿了一口咖啡,顿了顿道。
顾太太总算回过神来,“你离婚过程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顾家的法务团队之类随时待命,只要你开口——”
颜暮突然在咖啡店的法棍区又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一会神,总算应声道,“好。”
她看着林易渚带着她的女儿走进这一家咖啡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长得并不像是什么等女儿放学又带女儿去买傍晚小点心的慈爱父亲。
而是在她与苏成大知会她的目的地时,他特意记住了这不该记住的信息。
眼下,她并不知道林易渚到底听见了多少。
是否了解了她即将离婚的事实。
颜暮无奈,反正她离婚的事总归与他无关,也希望他不要掺和进来。
而此刻,不远处的林易渚却在面包区随意挑选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这是林微微生平头一次见到父亲这么明目张胆却又不掺杂着虚假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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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提前结束了东盟国家区域性的集团会议以后,回到家中的沈光耀却发觉这个家格外的安静,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唯有冰冷的大理石上泛着和从前一样的冷光。
第八天
此时的咖啡厅里依旧放着悠扬的欧洲古典乐。
而在这舒缓的音乐里,林微微的眼神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咖啡厅一隅抿唇而笑的优雅女人,女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窥探,她的目光愈发变得大胆起来——
她驻足于此,静静观赏着她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试图寻找到有什么瑕疵来,来证实这张面孔的并不完美。
可惜,林微微并没有找到。
她白皙的皮肤哪怕是在光线被遮挡的角落里,仍然透亮得不像话。仿佛她天生自带一面反光板,时刻映照出她内敛却无法低调的美。
而她父亲不同寻常的举动也愈发论证了她的判断,他对她十分感兴趣,而听见女人轻声细语地说了要“离婚”以后,父亲那脸和那小人得志的面孔并无太大的区别。
他没有想过有一日父亲这样的人会走心,因为他就连对待自己的母亲都可以说是毫不重视……
但可怕的事又来了,父亲在意的并不是单身女子,而是婚姻关系还没结束的女人。
她的心中涌现过无数次的猜想。
但都是不好的联想,她想着女人这手腕是多么的高超,才会在没结束上一段关系的同时就勾搭上她的爸爸。
对此,她对女人全无好感。
当然更多是因为基于对妈妈境遇的不公,林微微认为自己的母亲对父亲可以说是一心一意,尽管身份地位有所差别,但母亲着实是位贤妻良母,她虽说没有主见,但对于父亲的意见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就这样的妻子,好像父亲娶她,也不过是为了她腹中的自己。
所以在生下自己以后,他可以这样给她一笔巨款,就选择结束关系。可怜母亲这些年在国外漂泊不定,居无定所——
虽然她对父亲颇有微词,这并不妨碍这个年龄段的林微微希望有朝一日父母可以重修于好。
她亦渴望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家庭。
但在那样勾人心魄的成熟而有魅力的女人面前,她顿时也觉得自己的母亲毫无魅力可言。
她的美梦快要破灭了。
林微微打算垂死挣扎一下子。
于是,她全然不顾父亲怎样的劝阻或者说是警告的目光,她径自来到了女人的咖啡桌前,她正欲张口——
却听见女人喊她“微微”。
被一个初相识的陌生女子喊“微微”也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经由另外一人口中吐出的时候可以这样美妙动听。
但这一声“微微”既没有因为父亲身份的可以谄媚和讨好,也没有因为避嫌而刻意的疏远和冷淡。
正当林微微恍惚之际,颜暮继而莞尔一笑道,“微微,你这餐盘里的面包可以换一块,我看这是乳脂奶油,一半是动物奶油,一半是植物奶油,多半是惹人发胖吧,你要不再去面包区选选,另外两个同类型的选的都是动物奶油,我觉得口感明显要好上许多。”
女人话音刚落,一双明亮通透的黑眸直视着自己。
她微卷的秀发如绸缎一样光滑。
听上去也不像是任何无情的使唤或者是要求,就好像是平易近人的长辈一句正常不过的叮咛。
她好像突然一下子明白父亲为什么对一个已婚妇女还执迷不悟的缘由了。
林微微的脸上那一抹原本质问的神气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极快就消失不见的不好意思,很快,林微微调整了过来,目光略微躲闪地道了声“谢谢”。
她几乎忘了自己来的初心以及想要提醒她恪守本分的话。
她的余光落在她的无名指上,那枚并不算大的钻戒还停留在那里,她心想,父亲或许并没有这么轻易得手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