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暮的笑容凝固,就连墨水洇了宣纸也不自知。
“我认为你还人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彻底闭麦。”
林易渚在电话另一头怪罪起这不对等来,“可我记得你明明对微微的态度很好。”
“你是你,你女儿是你女儿,这都什么年代了,总不能搞连坐制吧?”颜暮无奈摇头,实在是佩服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或作对面时林微微,多半不会把什么“还人情”的话挂在嘴边了。
“颜暮。”
“有话快说。”
“我在想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回高中母校走走,我有点想原先学校食堂的饭菜了。”
颜暮实在是没有好气,她终于搁置下笔墨,直接而又果断地戳穿,“我记得高中时某位大少爷对食堂最为不满,率领众多师生一致去外面吃饭,还被校领导点名批评过……怎么这会儿又怀念上了?”
他的理由无法更拙劣了。
“难为你还记得。”
他又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细节,窃喜起来。
颜暮委婉告之,“你应该知道我在走离婚流程,也在物色其他可以发展投资的项目,最近实在是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所以你的意思忙过这阵子就陪我去?”
“?”
不是,他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从方才的语境看来也并无歧义,对此,唯恐造成了误解的颜暮不能继续再按而不发,从而迫不得已地与他明说道,“我暂时没有要回去的想法,同样我认为今天的林易渚足够成功,他完全有脸自己见江东父老。”
林易渚厚着脸皮不知死活地笑出了声。
但凡他有林微微一半的自知之明,也完全不会在这个时候放肆到笑出声来。
“挂了。”
颜暮并无留恋。
却发觉她静不下心来继续练习楷书,万千思绪都在围绕着林微微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爹,而自己怎么就配那样一个小兔崽子,想来生儿育女的这件事也真是无解,她纤长的指间又更替了一份附近创业中心的年度报表,试图寻找到值得投资的下一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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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耀的办公室,平日里闲杂人等嫌少进来,更别提像样的传媒工作人员了。
摩天大厦的顶层中央,年富力强的男人看似有几分说不上的倦怠,或许那份倦怠,更像是一切欲望得到满足以后的观感,然而他眼尾那一抹微挑又似是在召唤着内心深处更大的刺激和体验。
许棠烟轻声细语地低喃,“沈总,这是我们的企划方案,一些访谈的内容和流程也都清晰写好了……”
“你应该知道,我对这些采访从来都不感兴趣。”
“是啊,我们沈总平日里一般不参加什么节目,这次可是给足了我面子,棠烟无以为报。”许棠烟的眼皮轻眨,她努力回想起颜暮时如何在不经意之间做到风情万种的,当然她刻意而为之同样也能够做到。
楚楚动人的眼神里是暗流涌动的欲望。
蛰伏已久的许棠烟怎想错失良机,这么些年她高不成,低不就,为的不就是过和颜暮一样的生活么,现在机会的橄榄枝就抛在了她的眼前。
“不,你有。”
这让许棠烟脑海中充斥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接下来的话每一字都提醒着她,沈光耀对她兴趣全无的事实。
“我和我太太之间存在一些口角,都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吧。”
他看似不愿多提,却句句都离不开她。
“我希望你能修正一下你的采访内容,顺便邀请下我的太太一起出席这档节目,届时,我们也可以适当地向观众展示我们的家庭生活。”
“这……”
“不方便么?”男人脸的那点所剩无几的和颜悦色瞬间没了。
“不不不,当然方便。”
许棠烟这时候总算认识到沈光耀愿意见自己的原因了——
无外乎是为了颜暮。
这种巨大的落差令许棠烟心里难受,但她嘴上仍然是处之坦然,“如果能够为了弥补沈先生和暮暮的关系而做点什么的话,这是我的荣幸。”
“很高兴你会这么想。”
他似是高高在上的真的在施舍一份福气。
但窥私欲,以及多年以来挤压在心头的挥之不散的好胜欲促使女人忽视了这张彻头彻尾的冷脸与道貌岸然的笑,她佯装不经意地问起,“您和您太太具体是为了什么产生的误会啊?”
但话一开口,许棠烟酒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后悔了。
比她的悔恨来的更快的是男人的驱逐令,“我想差不多公司也要关门了,慢走不送。”
许棠烟一觉从这沈光耀压抑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偏偏视线再探入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唯一一盏昏沉的灯在男人头顶熄灭,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巨大的黑暗当中。
却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恍如令男人本身都不确信的自言自语。
“她会来的吧。”
也许她会来,可能她压根儿不会来,但又或许这一切都归结于男人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