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这两字咬字极为重,说得恍如有深意似的。
“就买了束花?”
“不然呢,”颜暮将花递过去,顾寅这个时候已经能熟练地下床插花了,他爬起来,完全看不出当时受伤的痕迹,仿佛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就连修剪花的手指都格外铿锵有力,“难不成因为你是包过一层楼的客人,我的礼物也应该格外丰盛些?”
女人明媚的双眸缓缓流动,坦率而直接道,“再说,你也就是偶尔过来,不能天天照顾我生意的。”
顾寅很难想象,明明这个女人一开口就是功利的话,但她的周身仍然散发着那种属于善良而又正义的人才会有的光辉。
“我嫂子太为我操心和发愁了,你别介意。”
“我介意应该也没有什么用,”颜暮并没有明说,但是她饶有兴致看着经过顾寅之手,顿时变得板板正正的花朵,“毕竟,我有的时候也很难理解你嫂子的思维。”
顾寅开口,“不妨你陪我演场戏,也算是遂了那群人的心愿。”
“之后的报酬都好谈。”顾寅大概知道颜暮是个不为所动的女人,对于赚钱的能力比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要强,但是他还是以玩笑的口吻道出了他跃跃欲试的自以为并不光明的想法。
是试探,亦是心底的期盼。
他知道自己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应。
“抱歉,我觉得太尴尬了,”颜暮如实相告,“如果我和你的家人并不相识,我想我或许会愿意演上两场,逢场作戏而已嘛,但是你嫂嫂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无法逃脱的误会,最后伤了你嫂嫂的心。”
她说得是这样顺理成章。
顾寅轻笑,“你好像对于其他女人的关心和在乎,远胜于对我。”
顾寅说着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但是颜暮身上就是非常自然地有着这样一种精神,他对于男性的不在意,对于女性慈爱的目光,放在任何人身上他会想这个人是否过分极端,但是这在颜暮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而作为男性的一员,很不幸的是自己得不到她任何的偏袒。
“我嫂子是想撮合我们。”
顾寅故意把话说得直白,他也没有适时从颜暮脸上读懂害羞或是不安,她冷静无比,而又那么强大地说,“那你觉得我们适合吗?”
顾寅冷了很久,久到连颜暮觉得顾寅也应该排斥这个答案的。
他像是故意的,他知道正中自己下怀的答案,他原本也有替他们推掉这些不必要的烦恼的能力,可是,他偏偏却说,“我觉得我们是天作之合。”
颜暮笑道,“哪些方面?”
顾寅的理论能力似乎不必他的抓捕行动能力要差,他吐露出一长段话来,“比如说,你有孩子,我没有;你结过婚,我没结;你会赚钱养家,我追求正义……”
“好牵强的答案。”颜暮不忍吐槽。
他像是也是为了取悦她才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而就算到他们谈话的最后,他也没有说出真正匹配的内容来。
顾寅该怎么表达。
他无法忘记那个夜晚他看见女人穿着细长的高跟鞋,如何在男人之中毫不犹豫地退场的,他也时刻记得,她在庄子里,是如何提醒她根本不需要男人的出手相救的。
他不能说,第一眼他是难得看见了女性身上的棱角。
那是她尖锐的地方,也是与众不同的地方。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男人的确是视觉动物,包括今天捧着花来的她,身材曼妙,人美艳而不可方物。那是一种成熟的美,是岁月沉淀过后的,她足够柔软,又足够强大。
当他得知她的无意以后,顾寅并没有和普通男人一样狂躁,并且口出恶言。
他对着背道而驰的他们,还能继续回应起她说的牵强道,“是吧?”
“等会我会和顾彬说清楚的,让他别干这些蠢事,”他心虚于自己在医院足足多住了两天,这时候却只能说,“我再观察一二,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出院。”
“好。”
听她的声音,似乎甩开了什么大麻烦。
顾寅冷淡的性子绝对也说不出“你明天不来送送我”的傻话,他就是单纯觉得如颜暮一样的女人,决计在生活里有她自己的安排,而自己从未真正出现在她的清单上。
这一点,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有自知之明。
颜暮说得自然,“我明天要去三亚,走不开,就不过来接你喽。”
顾寅干脆站起身来,又不知道在屋里转悠干什么,重新躺下,“腿好了,我还不至于四处要求人帮忙。”
但他洗涤还是有过意思不确切的希望的,“那来年,我去你的酒店,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不是吧,顾寅?”颜暮其实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但她就是想看看顾寅是不是也有害羞无奈的时刻,免得人躺在病床上还一副警察巡视四周的模样,“我们是正规酒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给你安排女人呢,且不说我和你哥哥嫂嫂认识,你自己当警察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我的意思是有个果盘什么的。”顾寅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想那些不该想的,他以为是优惠,是折扣,或是一些水果。
以为那是她的特殊优待。
谁知道这个女人会往那方面想。
颜暮笑出了声,“行行行,等我们顾队过来,给你床上铺满玫瑰花,这总得了吧。”
而程影月在门外听见了个什么床的,以为小叔子根本不需要教导,无师自通了,和颜暮亲上加亲的事就快要得逞了。
她这又立刻报备了他老公。
……
“这不需要,你知道我工作性质的。”顾寅沉声,费力地同眼前顽劣的女人一遍又一遍地解释,那又该如何说明,难不成这么些年,他对于女人都不感兴趣的么。
但是他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