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穆傅容听到这话却没有震惊,眼眸中甚至还盛着愉悦的笑意。
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爹不是说这四皇子慎微胆怯,和宫中那无人问津的大皇子一样吗?
小将军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少年沉默地为自己系上衣衫,一身肌肉紧实有力,一看就知从未懈怠武艺,再加上机变术法皆由丞相教导……
他嘴角勾起明晃晃的一抹笑,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成长为这样一个人物了。
一群蠢货,还把视线通通落在丞相身上。
祁宥才是朝中那几位皇子最应该提防的人吧。
他微不可察地嗤笑一声,随即又问:“既然如此,就请殿下入房就寝吧。”
山寨并未完全烧毁,还有几处无损的房屋供崔锦之和祁宥休憩,将士们自然就住在空地驻扎的营帐内。
祁宥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并未见到崔锦之,略微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冲穆傅容点头示意,便往几处厢房走去。
而崔锦之早在众人进山寨时,就发现了荣娘一瘸一拐的,她拉着荣娘悄悄进了房间,询问究竟是怎么了。
荣娘紧紧抓着衣衫下摆,摇了摇头。
崔锦之却沉下脸色,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到木椅上,蹲下去卷她的裤腿。
荣娘慌忙用手去制止崔锦之,却很快败在了崔锦之平静淡然的目光里。
她小心翼翼褪去下衣,大腿根部的亵裤渗出点点鲜血,和皮肉紧紧粘连在一起。
日夜兼程、奔波劳心,荣娘的马技又算不得好,大腿内侧反复被磨破,可她丝毫不敢休息一刻,只怕自己慢上一步就会让崔锦之丢了性命。
崔锦之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轻柔地为她一点点撕开亵裤,荣娘紧咬牙关,却执拗地不肯从喉间溢出一丝痛哼。
鲜血丝丝漫出,崔锦之又拿来药粉撒在她皮开肉绽的大腿处。
在为她包扎好伤口的那刻,崔锦之突然开口:“荣娘,谢谢你。”
无论是在山寨中为她遮掩女儿身,在她昏迷时冒着被穷凶极恶的山匪发现的可能,仍然悉心照顾她,还是花上整整两日,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为崔锦之找来救援。
都是崔锦之值得郑重道谢的理由。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她低声道:“山匪已除,待我们料理完闽州,此番事了,你便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了,我可以为你买下一间住宅,再……”
荣娘摇摇头,拉过她的手,在上面写道:“我能不能、和你走?”
崔锦之却沉默下来,过了好半晌才轻轻开口:“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便能料想到我的身边,不会有任何平静安稳的日子……”
荣娘又坚定的写道——“我不怕。”
指尖轻柔,却带着坚定。
崔锦之终于展开一抹笑,眼眸黑亮清澈,握住她的手:“好。”
她又示意荣娘张开嘴,想看看为什么不能说话。
荣娘顺从地张大嘴,露出鲜红的喉间,内里肿大,甚至已经发脓泛白,她抓过崔锦之的手写:“热水。”
那些山匪不仅淫辱她,还故意往她喉咙倒入热水取乐。
崔锦之浑身冰凉,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微微颤抖着:“你放心。除了那些山匪,每一个同他们关联的闽州官员,我都不会放过。”
荣娘更加用力地回抱,眼角无声地划过一滴泪。
“吱嘎——”
木门猝不及防地被推开,祁宥站在门外,看到的就是二人相拥的刺眼画面。
在瞥到荣娘露出的一点脚踝时,祁宥蓦地转身背对着她们,双拳紧握,声音冷得往下掉冰碴:“你们在做什么?”
崔锦之和荣娘连忙放开对方,这场面一时间怪异极了。
先不说荣娘的亵裤还破破烂烂地挂在腿间,祁宥推门进来时,荣娘还紧抱着崔锦之默默流泪。
能言善辩、在朝中不知道气死了多少个大人的崔锦之,只觉得头都大了,荣娘更是悄悄看了眼崔锦之,那眼神好像在说:“他知道你是女子吗?”
崔锦之摇摇头,站起身来低声道:“你先把下衣穿好,至于你的嗓子,我去找医官给你拿药。”
在听到“下衣”二字时,祁宥的眸色泛起冷意,手握得更加紧了,夏夜的风本是闷热潮湿的,祁宥此刻只感到通体冰凉,仿佛置身于雪地之中。
待崔锦之安排好,才走出去推了推在门外像个木雕的祁宥:“殿下。”
瞧他不动弹,丞相大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少年进了另一间厢房,才听他声音嘶哑:“老师……刚刚是在抱她?”
崔锦之头疼无比,在祁宥眼里,不就是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荣娘甚至连下衣都去了,那种场面任谁也解释不清楚啊!
她闭了闭眼,把心一横,管他信不信了,解释道:“荣娘几日奔波,磨伤大腿,医官当时又为殿下诊治去了,臣也算得上半个医者,自然要为荣娘看看了。”
“至于为何抱她,荣娘在山寨受尽欺辱,臣心甚怜……”
越解释越觉得气越足,她可是老师啊,什么时候还要给自己的弟子解释!崔锦之睁开眼,本想偷偷看一眼祁宥的神色,才发觉他双眼通红,唇色也苍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