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让如释重负,却也觉得心里好似空了一块,有风吹过,到处都在发凉。
他把目光从李蕴震惊的脸上收回,转身离开。
快走出小巷子时,一只皮鞋从后飞来,正好砸到他的后背上。
“李明让,你他妈就是个胆小鬼!”李蕴也不管外面正街上的人能否听见,崩溃地喊,“你喜欢我就追我呗,追上了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用得着你辛辛苦苦凑学费?我他妈给你交一百年的学费,让你学到死、学到进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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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的晚班需要上到早上八点, 不过早上六点之后,店里就渐渐没什么人了,这个时候服务生们可以商量只留一两个人看店、其他人提前下班。
往常李明让总是留下来的那一个, 出租屋里没有空调, 他在店里呆着更舒服。
但这次李蕴在夜店陪了他一宿,他不得不和同事们商量提前下班的事。
虽然同事们因为业绩问题有点嫉妒和排挤李明让, 但是李明让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 他们自然不可能拒绝。
李明让回工作间换回衣服, 再到大厅的卡座上找到李蕴时, 李蕴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沙发到底不比床上平坦, 李蕴眉心紧蹙, 看得出来睡得很不舒服。
李明让伸手轻拍李蕴的肩膀:“起来了。”
李蕴这人有起床气, 不大,可垮着一张脸睁开眼时, 浑身萦绕的低气压确实有些唬人。
李明让却没什么反应,说道:“下班了,我们该走了。”
李蕴呆呆看了李明让一会儿, 揉了揉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李明让, 我好困啊。”
李明让说:“回去睡。”
“你家离这里有多远呀?”
“坐公交一个小时。”
“……”李蕴挣扎片刻,才说, “我开车来的,你会开车吗?”
李明让很果断地回:“不会。”
最后,车留在附近的停车场里, 两人坐公交回去。
早上六点,天蒙蒙亮, 一抹金黄的亮色宛若丝绸一般从天边浮起,一点点地朝着四周蔓延、扩散——今天又是炎热的一天。
上班族们还没起来,刚开始运营的公交车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四五个人,都睡眼惺忪、哈欠连天,李明让刷了两次公交卡,拉着同样困得睁不开眼的李蕴坐到最后一排。
李蕴坐里面,他坐外面。
刚坐下,李蕴的手就跟藤蔓似的缠了上来,脑袋也搁到了他的肩膀上。
公交车开始行驶,沿途缓慢倒退,此时天边那抹金黄的亮色又往上爬了些许,光线呈放射状倾斜而下,笼罩着这个刚刚苏醒的城市。
尽管才早上六点,可街边的摊贩们已经忙了过半,热腾腾的白气从锅炉中冒出,一个摊贩衣袖撩得老高,熟练地将装了米粉的漏勺从锅炉中拿出,掂了掂后反手扣到早就打好调料的碗里。
客人双手接碗,捧到一边支着的小木桌前坐下。
李明让静静看着。
这时,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忽然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李明让还以为李蕴又睡过去了,低头一看,李蕴半眯着眼,十分专注地看着外面。
“哪个?”
“那个。”李蕴指了下,“排了很长队的那个。”
“鸡蛋麻糍。”李明让说。
“鸡蛋麻糍是什么?”李蕴像个好奇宝宝。
李明让也没吃过,一份原味的鸡蛋麻糍都需要小十块钱,他更喜欢买便宜大份的食物。
“好像是浙江台州的特产,应该就是鸡蛋里包糍粑了吧。”李明让说。
李蕴哦了一声,目光还黏在卖鸡蛋麻糍的摊子上。
其实对李蕴来说,新鲜的不光是鸡蛋麻糍,他没好意思告诉李明让,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国内的公交车。
当然,也是第一次和人一起欣赏沐浴在晨光中的a市。
和李明让一起。
即便坐着有些颠簸的公交车也有意义。
“对了。”李蕴扭过脑袋,抬眼看向李明让的下巴,“我昨晚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李明让抿唇不语。
“喂!”李蕴顿时不高兴了,伸出手指戳向李明让的脸颊。
李明让看着身材壮实,可脸上实在没什么肉,一戳就戳到了骨头,一点手感都没有。
但李蕴还是多戳了几下。
“李明让,你说话啊!”
李明让看着窗外的视线微微往下一沉,终于落到了李蕴仰起的脸上,两人的脸之间距离不过几厘米,相互都能看到自己映入对方眸底的模样。
“我不知道怎么追。”李明让很诚实地说,“没追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