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健康:“……”
最后,季初燕和邓明姜提前走了。
杨健康过意不去,让大巴车先把他们送回工地。
回去的路上,两人照旧坐在第一排的左边,夜晚的风由凉转冷,吹得季初燕直缩脖子。
邓明姜伸手把窗户拉到只剩一条缝,随即抱起双臂,闭目养神。
耳边响起季初燕的说话声:“你明天回家吗?”
“回。”
“哦。”
对话结束。
回到工地,偌大的工棚里没有一个人,安静得仿佛伫立在另一个世界里,照明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有那么一瞬,他们似乎回到了第一次结伴回来的那晚。
只是那时的风还是热的,那时的他们也没有上过床。
变得不只是天气,还有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
邓明姜上了二楼,拿上衣服和盆子去楼下的公共浴室洗澡。
工棚里住的都是男人,也没有别的人过来,因此大家洗澡时都不会锁门,方便其他人进出。
浴室很大,几排临时堆砌起来的墙横在中间,两面都贴了白色的瓷砖,并装了数个花洒和放东西的置物架,换洗的衣物则要堆到进门那边的长椅上。
邓明姜拿着盆子找了个靠里的角落,打开花洒,水哗哗地流出。
他用手试试水温,然后站到一旁,等待热水出来。
就在这时,拧门的声音响起。
邓明姜以为有工友进来洗澡了,可转念一想,这工棚里的其他人都没回来,在的只有季初燕。
集团小少爷x工地工人
季初燕刚来工地的时候, 邓明姜就听其他人讨论过关于季初燕洗澡的事。
说是小季少爷好像很介意和别人一起洗澡,每次大家伙一起洗澡都看不到小季少爷的身影,反而经常有人瞧见小季少爷趁他们上工或者睡觉时一个人去澡堂子。
后面大家渐渐形成一种默契, 尽量把洗澡时间压缩在午休和晚上回来的三四个小时里, 不然在澡堂子里撞上小季少爷的话,不得尴尬死了。
邓明姜不知道季初燕今晚洗不洗澡, 但他以为季初燕就算洗澡也会等到他洗完再来。
他扭头盯着逐渐打开的门。
门外进来一个端着盆子的人。
还真是季初燕。
季初燕又换了一身黑白格子的睡衣, 他看也没看邓明姜一眼, 把盆子放到地上, 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抖了抖后平铺放到专门用来堆衣服的长椅上。
接着开始脱衣服。
季初燕背对着邓明姜, 脱得很慢, 一颗一颗地解睡衣的扣子, 解了半天才解完,脱下睡衣折叠好放到塑料袋上。
后面是裤子。
花洒落出来的冷水变成热水, 水汽氤氲,遮挡了邓明姜的视线,他站到花洒下面, 目光集中在季初燕弓起的脊背上。
浴室里的灯光不是很亮,有些惨白, 把季初燕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比雪还白。
就是瘦了。
季初燕的脸看着挺有肉感,身上却没什么肉。
这点邓明姜在那天晚上就知道了, 有没有肉,抱起来时最清楚。
还是吃得少了。
邓明姜收回目光,专心看着面前的白色瓷砖, 他想起季初燕在食堂里吃饭的画面,一碗不多的饭能吃上很久, 吃到后面还吃不完,菜也剩下不少,这还是季初燕跟厨子打过招呼让少盛点饭菜下的情况。
正想着,门边的季初燕似乎脱完了衣服,拖鞋踩在地砖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最后——
在他旁边停下。
沐浴在热水里的邓明姜整个愣住,他偏了下头,轻易地从余光中捕捉到了旁边那人的身影。
那人拧开花洒的开关,往后退了两步,时不时地抬手试探水的温度。
两个花洒之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如果浴室里人满为患,两人共用一个花洒都不足为奇,可现在浴室里就他们两个人。
这感觉就像是……
进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厕所,随便找到一个便池正在小解,突然有人进来,那人哪儿都不去,就走到他旁边便池和他一起小解。
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邓明姜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了,他从置物架上摸到香皂,打算赶紧洗完走人。
香皂捏在手上,身旁的季初燕蓦地开了口:“邓明姜,这个花洒怎么没有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