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季初燕小声地说:“邓明姜,我问你一个很冒昧的问题,你不要生气。”
邓明姜抬眼看他:“知道我会生气你就别问。”
“……”季初燕才不是个听话的人,他偏要问,“你是不是很缺钱啊?”
邓明姜脸上没有表情,眉尾微微抬起。
季初燕用手挡住嘴巴的一边,做贼似的,他本想回到宿舍再说,又觉得宿舍里的隔音不太好,而且他忍了一天,实在忍不住了。
“你要是缺钱的话就跟我说,我们多少算个熟人关系,我借钱给你,不要利息,你后面有钱了再还。”
邓明姜停下吃面的动作,静静看着季初燕。
季初燕以为邓明姜不信,强调一遍:“我说真的。”
邓明姜终于开口:“你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季初燕无语片刻:“我这不是想着万一你需要钱嘛。”
“暂时不需要。”邓明姜说,“我刚赚了一笔五十万,兜里富有得很。”
季初燕闻言一惊。
邓明姜不是天天都在工地上吗?从哪儿赚了五十万?
很快,他想起来了——
哦。
从他这里赚了五十万。
工地上每天都在赶进度,楼垒了一层又一层,季初燕跟着杨健康也忙成了一只小陀螺。
十一月初又下了几场小雨,停工两天,邓明姜和季初燕都窝在宿舍里玩手机。
季初燕来工地上快两个月了,按他爸的意思是让他呆两个月就走,下周一是他外婆生日,正好赶在他外婆生日之前回家,庆祝完生日后就可以回学校继续上课了。
可在这里住久了,季初燕突然有些舍不得走了。
他爸的秘书还没联系他,他也就没跟杨健康提要走的事,日子一天天地拖着。
拖到这天下午,一个电话打进来,不是他爸的秘书,是杨健康。
“小季少爷,你在宿舍吗?过来办公室一趟。”杨健康有些急地说。
季初燕挂了电话,磨磨蹭蹭地还不想下床穿衣服。
几天前他厚着脸皮爬上邓明姜的床,那之后就跟邓明姜挤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两天下雨,外面里面都又冷又潮湿,季初燕只觉窝在邓明姜怀里最舒服。
尤其是邓明姜不上工的时候,他能在邓明姜怀里窝一整天。
当然,邓明姜被他挤得很不情愿就是了。
“唉……”季初燕唉声叹气,“杨建康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邓明姜回答得飞快:“快去。”
季初燕扭头,斜眼睨了过去:“这么急干什么?几步路而已,我慢慢过去。”
邓明姜沉默下来,半晌跟着叹了口气:“随便你吧。”
季初燕嘿嘿直笑,摸到床尾的衣服穿上,又下床拿起裤子和外套穿上,在镜子前梳了梳头,才转身跟邓明姜打招呼:“我去了啊。”
邓明姜已经火速躺到床的中间,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推开门,外面的雨势小了很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腥气,下雨后的工地到底比不上绿化好的小区和公园,鼻子只有遭罪的份。
工地上修了三间办公室,都在一楼靠左,和公共浴室一样搭着工棚而建,相当于一个小平房,但架出来的雨棚连着办公室、公共浴室和宿舍楼。
风吹得季初燕的脸有些疼,他抱着双臂,把下半张脸埋进衣领里,只用半分钟就走到了杨健康的办公室门外。
门虚掩着,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杨健康的声音响起。
季初燕推门进去,一眼发现不大的办公室里多了两个人,而且是他很熟悉的两个人——一个是坐在椅子上的二姐季初兰,一个是站在椅背后面的季初兰带来的秘书。
集团小少爷x工地工人
季初燕和季初兰是典型的一个像妈、一个像爸, 季初燕感性、情绪化,而季初兰理性、喜怒不形色,季初燕圆眼睛、翘鼻子、略厚的嘴唇和耳朵, 而季初兰眼眸狭长、鼻梁挺拔且嘴唇削薄。
这对姐弟俩不管从相貌上还是从性格上看, 都不太像姐弟俩。
“小燕子,你果然还在工地上。”季初兰手里端着一杯茶, 似乎只是用来暖手, 没喝过一口, 她的洁癖更重, 外面的东西从不轻易入口。
季初燕走进去把门带上,喊了一声二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季初兰歪着脑袋, 露出笑容, “听说你在这里的两个月表现得不错。”
虽然她脸上笑着, 但是眼里并无多少笑意,她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 总是习惯性地戴上假面具。
季初燕也习惯了二姐这样,没有太大反应。
他拉来一张椅子,在季初兰对面坐下, 说道:“可惜外面在下雨,不然可以带你出去走走。”
“那倒不用, 你姐见过的工地多得去了,不差你这一个。”季初兰挥了挥手, 让在旁边眼巴巴望着的杨健康和秘书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