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点了餐,邓明姜脱下外套,只穿着里面的一件黑色毛衣,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
“明姜?”宋娅看他。
“我去趟卫生间。”邓明姜说完就走。
此时正值饭点,饭馆里坐了不少人,卫生间在饭馆的里面,邓明姜没有往里走,而是径直出了饭馆的大门。
大门右侧鬼鬼祟祟地躲了一个人,刚刚那人差点和他撞上目光,赶紧躲回门后,掩耳盗铃地把头转向另一边,用弓起的背对着门口,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
邓明姜穿着运动鞋,脚步很轻,没发出声音,他在饭店门口站了快一分钟,都没被季初燕察觉到。
这会儿不断有人进出饭店,邓明姜担心自己挡了别人的路,索性绕了半圈站到季初燕面前。
认真一看,他才发现季初燕不仅把身体蜷缩成了鸵鸟姿态,连眼睛也紧紧闭了起来。
邓明姜:“……”
又站了快一分钟,季初燕仍旧双眼紧闭。
他明白了——
对方在装傻。
“季初燕。”邓明姜轻喊一声。
季初燕浑身一颤,仿佛裹在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人残忍地撕成两截一般,他拔腿就想跑。
谁知邓明姜的反应更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季初燕来不及防备,加上邓明姜的力气极大,像钳子一样把他的手臂定在半空中,他脚下一滑,当场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一头撞到邓明姜身上。
他的脸撞上邓明姜的胸膛。
一瞬间,宛若时间倒退,他们回到了第一次有了身体接触的那个晚上,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定格了快半分钟。
但那时是夏天、现在是冬天,那时附近只有他俩、现在路上人来人往且都向他们投来异样目光。
两人都没在意那些目光。
邓明姜提着季初燕的手让对方站稳,然后松开力道。
季初燕像是一只被拎住了耳朵的兔子,不敢跑了,哆哆嗦嗦地站着,也不敢抬眼和邓明姜对视。
邓明姜已经戒烟几个月,可有时候还是会犯瘾,比如现在,他突然很想抽烟,手在兜里摸索一圈,没有摸到烟盒和打火机,摸到一个裹着小包装袋的东西。
他拿出那个东西。
是一颗黑巧。
“你怎么在这里?从a市过来的?”邓明姜很平静地问,像在和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交谈,中间的断联和之前的不告而别都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印记。
季初燕听着熟悉的声音,两眼一酸,很突兀的,大颗大颗的眼泪溢出了他的眼眶。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上砸,砸出了一朵朵很小的水花。
邓明姜垂眸看了一眼,又挪开目光,他撕开手里的小包装袋,拿出里面的黑巧放进嘴里。
一股苦味在舌尖蔓延。
他不喜欢甜味,但也不适应苦味。
然而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平静地把黑巧咬成两半,慢慢咀嚼起来。
“嗯。”季初燕努力控制眼泪,可惜控制不住,光是脚前的小水花就出卖了他,他吸着气说,“我爸公司在这里投了个项目,正好我放寒假,他让我过来看看。”
集团小少爷x工地工人
这几个月来, 邓明姜外出的时间极少,但在家里听宋娅说过外面的一些事,包括有个地方要修商场的事。
他一下就想到了那里。
“江南里那边吗?”
“嗯。”季初燕胡乱抹了把脸, 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的眼眶通红,眼睫依然湿漉漉的。
虽然消瘦很多, 但这张脸还是熟悉。
邓明姜安静看着, 心里有很多想问的话, 却都没问。
问了也是白问。
他不喜欢干浪费力气和时间的事。
不过有些话还是得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我朋友的咖啡厅, 你是怎么找到的?”
邓明姜可不信他和季初燕是偶然在何寒的咖啡厅里撞见的,还记得当时季初燕在跟何寒说话, 后来何寒也提起有个客人想找他打听个人结果自个儿跑了。
季初燕飞快地抬眸看了邓明姜一眼, 又飞快地垂下视线, 他拧着眉头有些纠结,沉默半天, 说了实话:“我找文四顺问了你的去向,他也不清楚,只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就是你拍的那些考试资料的照片,我看到旁边放了一杯咖啡, 杯面上有logo……”
其实黑格咖啡厅相当好找,缘河县距离a市也就三百多公里的路程, 而且咖啡厅不是连锁店,是老板的原创品牌,还在各大软件上开通了团购渠道和社交账号。
咖啡厅的社交账号每天都有经营, 图文和视频一起发,里面的杯子和桌面可以跟邓明姜图片里的对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