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夏:“……”
好吧。
看来他们大哥没怎么对云予说过弟弟妹妹们的坏话,这样也好,毕竟弟弟妹妹们年纪不大。
“这边来。”陈明夏说完走出屋子。
云予裹着外套跟在他后面。
陈明春的屋子在最右边,本来屋门在堂屋里,但家里人多,堂屋里时常有人,陈明春觉得烦,也不喜欢门一打开就被外面看见屋里的所有摆设,因此他在考上县里的高中后要求父母重修房子,首先是给他添置家具以及在屋里铺上地板砖,其次是把屋门从堂屋里挪到外面朝篱笆的方向。
当时他们父母正好攒了一笔钱,便依了陈明春的要求,顺便把土坯房重修成砖瓦房,谁知修到一半的时候,他爸摔了一跤,摔断了腿,剩下的积蓄全砸在医院里。
于是他家房子变成了一半土坯房、一半砖瓦房,今天云予团队在他家休息时,还说了这件事,只有云予没有吭声,仿佛对此并不意外。
陈明夏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屋门的钥匙孔,拿起钥匙用力一转。
咔嗒一声。
门锁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陈明夏的错觉,光线外云予的身形似乎一下子僵住了,直到陈明夏推门进屋,伸手拉亮屋里的灯,云予也没有跟上来。
陈明夏停下脚步,转身将还没关掉的手电筒照向云予:“云老板?”
云予愣在原地,那张漂亮的脸被光线映得无比惨白,他嘴巴微张,眼里没有焦距,仿佛陷入了某段回忆,痛苦之色隐隐在脸上浮现。
“云老板?”陈明夏又喊一声。
云予这才回神,立即收敛表情,眨了眨眼:“嗯?”
“进来了。”
“哦……好。”
这间屋子有好多年没住人,虽然前不久大扫除过一次,但是时隔一周,屋里的灰尘还是在开门之后扑了上来。
陈明夏没什么反应,后面的云予被呛得直咳嗽,手攥成拳头抵在唇前,闭嘴闷咳。
陈明夏只好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在空中扇了扇,等到灰尘逐渐沉淀,他才对云予说:“上次打扫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今晚还得打扫一下才能住人。”
“好。”云予进来后的状态就不太对,时不时地望着某个地方走神。
陈明夏看了眼云予空荡荡的两只手:“你的行李呢?”
“还在你们村长家里,等会儿我助手会提过来。”
陈明夏嗯了一声,又说:“你先去堂屋坐着吧,这里灰尘大,等我打扫干净了,你再进来。”
云予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陈明春的书和一些简单的用品,他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书被翻得很旧,随便一页都写有陈明春的笔记。
云予的指尖触摸着那些笔记,低着头说:“没事,我在这里看看,你忙你的吧。”
陈明夏沉默一瞬,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回到院里,刚巧碰到吉东一手拉了一个行李箱过来,两个行李箱上面还分别放了一个行李袋和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包,吉东累得气喘吁吁,在篱笆外喊住陈明夏:“小兄弟,小云总呢?”
“在我哥的屋子里。”陈明夏指了个方向,上前接过吉东一只手上的行李箱和行李袋,还挺沉的。
吉东笑着道了谢。
“先把东西放堂屋里,我哥的屋子没有住人,得先打扫一下。”陈明夏说。
“行。”吉东说,“我跟你一起打扫,人多力量大。”
陈明夏说:“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村里的路不好走,晚上黑灯瞎火看不见,容易摔跟头。”
吉东笑:“我就住你们隔壁桂婶儿家,几步路而已。”
两人来到堂屋,把行李放好,陈明夏让兄妹三人叫了吉叔叔,然后几人又打水又拿抹布和扫帚。
陈明夏走在前面,第一个来到屋子,屋门半掩,推开后看到云予还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本书,有液体落在书页上,啪嗒啪嗒,绽放出一朵朵小水花。
云予的头埋得很低,看不到表情。
陈明夏站在门口咳嗽一声。
云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陈明夏发现云予眼眶通红,浓密的眼睫被打得湿漉漉的,他的鼻尖也红,和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由于刚刚伤心地流过泪,此时看着有些可怜。
但云予没给陈明夏多看的机会,他脸色微微一沉,赶紧把头转了回去,啪的一下将书合上,放回桌上。
“云老板。”陈明夏说,“我们要打扫屋子了,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云予嗯了一声,拉紧外套,低着头往外走。
外面的吉东和兄妹三人跟他撞上,他没说一句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陈明夏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
云予和他哥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陈明夏不太确定,但他可以确定云予来梨山村十有八九和他哥有关,云予一看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不知道吃不吃得了山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