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个老板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万一是个只会砸糖衣炮弹的平凡老男人,那陈明夏一个黄花大闺男岂不是吃了大亏?
不过听陈明夏说那个老板在搞大工程,有钱有势,这种男人的外貌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吧,反正他是没见过哪个功成名就的男人还帅得一塌糊涂,基本上都跟他爸和他舅一样,地震来了,挺着个啤酒肚跑都跑不了。
这边唐智俊还在胡思乱想,那边陈明夏已经接上电话出去了。
小吃街外面才有停车位,陈明夏站在路边等,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下。
车后座的门打开,穿了一身西装的云予从车上下来。
九月底的天早就变凉,云予的西装也从单件变成两件,他把脱了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拉得松松垮垮的领带搭在脖子上,看上去又正经又有些吊儿郎当。
陈明夏从他手里接过外套,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喝酒了?”
“一点点。”云予说着,回头对开车的秘书比了个手势。
秘书开着车走了。
来这条小吃街的人都是周围几所学校的学生,也有附近的居民专程过来,但都是休闲打扮,像云予这样穿着西装和皮鞋、梳着大背头的商务精英形象几乎找不出第二个。
回火锅店的路上,不少人朝他们投来目光。
陈明夏跟看不到似的,转头对云予说:“你吃不下的话就不吃,等吃完了,我们单独离开。”
“好。”云予说,“其实今晚主要是应酬,我只吃了一点水果。”
陈明夏说:“你提前走了能行吗?”
“怎么不行?”云予的脸被街道两边的店铺灯光照得白皙,一双凤眼波光流转,他看向陈明夏的目光十分专注,用很轻的声音说,“太久没见了,我想早点见到你。”
要不是公司里堆了太多的事不得不处理,云予回a市的第一天中午就来找陈明夏了。
他爸想在今明两年退休,手里很多权力都下放给他,他一意孤行地跟着项目组去梨山已经惹得他爸很不高兴了,再任性的话就是在他爸的暴脾气上浇油。
云予不得不谨慎一点。
他知道自己很想陈明夏,之前还能压下那股思念,这会儿瞧着陈明夏的脸以及高大的身材,被压着的思念就像浪潮一样疯狂地翻涌,几次三番地差点撞翻他心里的小船。
陈明夏停下脚步,和他对视几秒,嗯了一声。
云予看不出陈明夏眼里的情绪,他以为自己的明示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有些失落。
还没说些什么,便听得陈明夏开口:“你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只要我有空,都会回你。”
云予落下去的心瞬间往上飞去。
两人站在楼下说话时,楼上的三个人也在窗前挤成一团地张望。
“那个人就是明夏的朋友吗?看着好——”邵茂拉长声音,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形容词。
“好什么?”宋桐说。
“好——”
唐智俊帮他说了:“好精英,和我们不像一类人。”
“对对对。”邵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唐智俊也有这种感觉,起初他担心陈明夏被老男人骗了,可看到那个人的衣着打扮后,又觉得陈明夏挺有眼光,别的不说,那个人的身段确实不错,腿长腰细,屁股也翘。
就是看不清楚脸啊。
唐智俊正盼着等那个人走近一点好看清全貌,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唐智俊?”
唐智俊扭头一看,一张脸瞬间沉了下去,他立马转身站好,双手抱臂:“左胜,怎么又是你啊?我吃个火锅你都要跟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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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胜嘲讽的话还包在嘴里就被唐智俊抢了先, 一时气得横眉竖眼,粗声粗气地骂道:“谁他妈跟着你啊?一顿火锅而已,又不是吃不起, 还跟着你。”
唐智俊就喜欢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左胜吵架, 左胜跟牛蛙似的,踹一脚就跳一下, 让他很有成就感。
他坐回长板凳上, 全然没了不久前在宿舍里对左胜的羡慕嫉妒恨, 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你不就喜欢跟着我吗?我报名演讲比赛、你也报名, 我报名书法比赛、你还报名,可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你那嗓子比公鸭还难听, 那书法还没我四岁的表妹练得好, 也就火锅跟得上了。”
在唐智俊滔滔不绝的念叨下,左胜的脸逐渐扭曲, 眼神恶毒得仿佛淬了毒。
“哦,对了。”唐智俊说,“听说你有痔疮, 不能吃辣,我点的全辣锅哦。”
说完幸灾乐祸地瞥了眼桌上咕噜咕噜冒着红泡的锅底。
左胜根本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唐智俊, 被挑起的怒火在他心口燃烧,他的脸扭曲至极, 抬手就要去推唐智俊的肩膀:“你他妈找死……”
手伸到一半,再次被一只横空而来的手抓住。
左胜挣扎了下。
可惜那只手的力道极大,又异常熟悉, 像巨大的铁钳一样禁锢住了他的手,指尖内扣, 抓得他的手腕隐隐生疼。
左胜咬牙切齿地扭头,果然看到了陈明夏的脸。
陈明夏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后面的灯光,深邃的眉眼和分明的轮廓在逆光中有种叫人不敢接近的凶气。
“陈明夏。”左胜忍了陈明夏太多次,这次忍无可忍,他表情近乎狰狞,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