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湖底沉睡了很久。

这一次的梦境十分绵长，我看到温宁城堡一天天破败，流民、盗匪、野兽来来去去，城堡甚至数度被兽人占据，又被人类贵族的军队清洗。

自我走后，那里是一片战乱、贫敝和瘟疫纵横，我几乎认不出那曾是我的家。

我又数度“回到”那个城堡外并不存在的湖畔，见到了那一晚与我有过一夜缠绵的男人。当时的我如此天真，还不知道他会是一位国王。

在湖边我们相对无言，只是久久地看着对方。

直到有一次我忍不住控诉他——

“你食言了，你并没有来找我，你害得我落难至此……”

他则目光晦杂地望着我，眼里已经不剩半丝柔情，“是你先背叛了我，你委身给了别人，难道我要迎娶一位对我不忠的女人吗？”

“不如说是你先欺骗了我吧？”我摇摇头，忍不住追问：“你到底是谁？在这里遇见你时你并不是国王。”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与你相遇时，不能说出彼此的名字，而我那时也不是国王。”

“这我看得出来，再见到你时你并非那么年轻，从这里离开之后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对此我曾百思不得其解，当我沦为母兽人匍匐在他脚下乞求性命时，他看起来根本不是我遇到的湖畔骑士。

那时候他如此年轻，看起来还不到20岁，但一转眼再遇到他却已经是一位身经百战、眼神冰冷苍劲的王者。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转变，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除非……我遇见的不是同一个人。

梦中，他英俊的脸庞缓缓绽出迷离的笑，对我一字一句地说：“这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我的公主。或许我与你原本不该相遇，也并未重逢……”

那道冰冷且暗含嘲弄的声音不知为何令我听来锥心刺骨。

我知道我并未和这个男人真的在梦里相逢，一切都只是我的自问自答。

是我在寻找自己心中的答案。

可一切依旧无解。

从此我再也没“去过”那个寂寥的私语湖，我也不愿意再看温宁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