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意外,和你没有关系。”手掌贴住他的面颊,拇指摩挲着他眼下的肌肤,我用当初安慰孙曼曼那套说辞安慰他,他却明显地并没有听进去。
扯开我的手,他低头再次在纸上写字:“我知道你在‘鹿王寿诞’那天晚上来过。”
我一怔:“你知道?”
他将纸拿回去,调转方向接着写道:“那天我因为你的到来和山君发了脾气,说错了话。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他停顿片刻,补上:“是我还不能过自己这关,和你无关。”
下午神庙里忙碌起来,信众一个接一个,我待着也不大合适,就同摩川打了个招呼,回研究院了。
我本来只是五一来徒个步,结果迟迟不回海城,林薇安身为下属,特地发消息关心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老大,好多合同文件等你回来签呢,另外那些来应聘的,我初筛了一下,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你不回来,人就定不下来啊。】
我叹了口气,确实,一直不回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我的事业还在海城呢。
【就这几天回去,这些天辛苦你了。】
才发完消息,一个陌生电话就跳了出来。
我接起来一听,竟然是柏齐峰。
“你怎么给我拉黑了?要不是陈菀打电话来骂我,我都不知道你妈已经……”他叹一口气,像是痛惜,“我跟你好歹父子一场,再怎么样都是血亲,你有必要这么恨我吗?”
菀姨还是没忍住,把我妈过世的消息告诉了柏齐峰。我明白她是想让柏齐峰心里有愧,良心不安,但她还是不够了解这老小子。
他才不会反思自己,他道德感这么强,当初也不会出轨。
“有话说话,快点。”我冷着声音催促他,完全没有跟他探讨父子情的打算。
柏齐峰一噎,这才说了重点:“我想去祭拜一下你妈。”
我笑了:“你是不知道击竹寺怎么走吗?要祭拜你就自己去啊,怎么,还得我搀着你去?”
“我……我就想着你要是也去,咱们可以一起去。”
“别了!”我严词打断他的妄想,“没空跟你整这些父慈子孝的戏码,要去你自己去,我没空。”说着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他才不是发自真心地想去祭拜江雪寒,不过是借故重新与我建立联系,以此在我面前扮演一个有良知的父亲角色罢了。
我虽与他从小不亲近,但好歹也是他的种,他想什么,我怎会不清楚?
被柏齐峰一搅合,心情完全掉到谷底,不想把这些负面情绪带给摩川,我晚上就没去找他,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里画图。
“鹿王寿诞”上那套黄金璎珞衣实在令我印象深刻,不自觉地,就以它为灵感设计了一条苏托尔项链。
苏托尔项链特指带有吊坠或者垂穗的长项链,长度一般到腹部,可以多种方式佩戴。吊坠向前戴或者向后戴垂在背部,甚至可以在脖颈间多绕几圈形成错落有致的叠戴。是一种经典又复古的项链款式。
金色的细链互相缠绕,合成一股,上头点缀着一颗颗细小的野生珍珠,中央十红色的尖晶石吊坠,不用镶嵌工艺,而是直接将它放置到由钻石和黄金打造的“笼子”里,最下面,是底部串上红宝石串珠的黄金流苏。
不灭。
电子笔在设计稿空白处写下两个字,我仰头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脖子,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多,而且摩川在两个小时前还给我发了信息。
【今晚不过来吗?】
“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我一下子站起身,抓了外套就往外冲。
二钱这阵子已经很习惯我半夜外出了,听到动静依旧在自己窝里呼呼大睡,出来都不出来。
我一路跑向神庙,到门口时,见门落了锁,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翻墙。
“摩川,是我。”
轻轻敲了敲摩川的窗户,过了会儿,屋里头的灯亮了。
窗户上投出一个清晰的身形,往门的方向移动。
我意会,绕了半圈,来到大殿门口,摩川果真很快就给我开了门。
“吵醒你了?”他肩上披了件外袍,里头只穿了单薄的内衫,看着应该是睡下被我吵醒的。
他摇了摇头,往一边让开,示意我进去。
“不进去了。”我就是看到那条信息一时心动难耐,这才冲动跑过来,如今差不多头脑冷静下来了,便觉得自己实在欠妥。
这么晚了,过来也就是看他一眼,还影响他休息。
“你继续睡吧。”说着,我凑近他,本想要一个晚安吻,却被他抵着胸膛制止了。
这也不行啊?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退而求其次,牵起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你还推开我?我可跟你讲,我后天就回海城,你以后想亲也亲不到了。”
我本来就是说笑的,亲完手便要松开,谁想那修长的五指突然收力,将我的手指牢牢攥进手心。
那力道抓得我甚至有些疼痛。我错愕地抬头,就见摩川不敢置信地瞪着我,漆黑的眼眸中仿若燃着两簇怒焰。
“怎么……”我才说两个字,摩川房间的方向就响起一串“嘀嘀”声,像是某种计时器到时间了。
算了下,现在差不多要十二点了,难道是摩川止语的时间到了?
而就像是印证我心中的猜测,摩川果然在下一刻开口说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和你做那种事,你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