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乖巧的、热辣的、艳丽的,无论男女,主子一门心思发展生意,将名下的地扩了再扩,生意商铺更是遍及郦朝,今年三十而立,就差娇妻美妾在枕、定个安稳栖身之处了。
从前没有半点心思的人,此时居然问起一名素未谋面的少年?
罗文毕竟跟了严融之许多年,心思敏锐,有的事盘旋在心里转个弯,整个人猛地打抖。
他道:“主子适才睡了?”
严融之半阖双目:“嗯。”
罗文诧异,暗道主子能睡着的确比婚嫁亲事还要重要。
“与少年有关?”
严融之颔首:“听他念经文,不知不觉就睡了。”
罗文声音都不利索了:“那、那咱们立刻启程,定能再见此人。”
话音刚落,罗文马上招呼商队即刻收整干净,一支三十余人的商队在灰暗的夜色里继续前行。
风雨声不止。
山野之间仍飘着细密雨丝,林殊文站在岸桥后,拎着好心护卫送的提灯,眸光闪烁。
这场暴雨耽搁了许多时辰,河水蔓延,不知道要过几时才能回到家里。
铜铃声近,车轱辘碾过泥水,他闻声扭头,和骑马走在最前边的护卫对上目光。
正是好心赠他提灯的护卫。
罗文瞥见少年单薄立于桥边的身影,心头骤跳。
乡田山野、烟水之雾、弥漫的夜色,一盏竹贯明灯照出少年半面容色,仿佛仙凡之境融合,看不太真实。
他张嘴欲言,掩唇清了清嗓子。
林殊文先开口,声音不大:“是你啊,你们要走了?”
罗文:“对啊,我们也要去八宝村。”
闻言,林殊文侧目,既有少许好奇,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
罗文见少年单薄的身影微晃,想起还有正事,立刻说道:“眼下水漫过桥,一时半会不能过道,你到车上坐着避避风吧。”
林殊文觉得不妥。
罗文又道:“这是我们主子的意思,主子走南闯北,结交的朋友甚多,善缘也结了不少,此事多一桩少一桩都一样,若再耽搁,只怕你明日要病坏了。”
林殊文仍有迟疑。
直到车厢传出一句“上车吧”,林殊文听着那道微冷沉厚的声音,心里仅存的那点微末动摇顷刻间烟消云散。
护卫咧嘴朗笑:“我叫罗文。”
林殊文:“我、我叫林殊文。”
罗文:“哟,咱们有缘,字都碰了一个同的。”
说着伸手扶少年上马车,人轻得跟猫似的。
大半边身子被送进车内的林殊文扭头,望着罗文,道:“谢谢你。”
罗文仍笑:“不妨事。”
还特意叮嘱:“我们主子在里头,进去吧。”
对方自然爽朗的笑容使得林殊文心底踏实了一点,恍惚间没听清这句话。
入了车厢才发现与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比他过去乘坐过的马车都要宽敞。
林殊文脚下踩着软毡,冒雨从杏花村出来步行一路,鞋底布满泥水,一踩,毡子很快染上脏污。
少年错愕,捏紧提灯的手柄,紧接着耳尖泛红。
毡子的乘色和材质一看就知道是好料子,他刚上车就把主人家的东西弄脏,十分羞愧。
林殊文转身低头:“我还是下车……”
话被对方打断:“不必。”
不同于青年或少年开口时独有的清亮明润,商队主人的音色低稳成熟,他道:“先坐下,无需拘谨。”
林殊文本就不善言辞,当着生人的面更甚。
他脸都没抬,兀自坐在车厢最外,提灯放在身前,人和灯加起来拢共只占一小角,避免弄脏更多地方。
严融之倒了杯茶,玉盏执在骨节分明的指间。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神情少有的放松。
林殊文舔了舔嘴唇,垂眸:“多谢……”
话略微卡在嘴边,把“这位老爷”咽回肚子。
听罗文称其为主子,又有这么大一支商队,他以为商队主人也该到了至少四五十的年纪,但音色却并非如此。
他喃喃:“多谢爷的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