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布抱着绢布站在林殊文身后,感慨万千。
“如今排队比过去快了许多,前几年光是清点粮物就费去不少时间,那一次抓了好几家瞒报人丁的,被官差拖到街上一顿打,弄得人人自危。大伙儿都各自检查粮物,不敢漏半斗粮,更不敢少交半文钱。”
约莫一个时辰,林殊文向府衙交纳了赋税。
莫布道:“等等俺,交完后俺带你去馆子里吃碗面!”
于是两人结伴走去一家面馆,这顿面莫布怎么说都要他来请,不让林殊文付账。
“你给俺家又送肉又送西瓜,俺娘千叮万嘱要带你在城里吃一口,钱都给俺拿着了。”
于是林殊文点一份常见的阳春面,八文钱。
莫布摸摸脑袋:“那俺也要一碗。”
他娘给了他二十五文,可以吃肉面的。
“殊文,不加肉么?”
林殊文摇头:“不吃。”
莫布盯着少年看了好几眼,道:“你的气色比最初刚见面的时候好多了,当时脸白得就跟霜似的……”
面前的少年肤色虽白,但与当初的苍白不同,整个人看起来明亮许多,逢人偶尔露出一抹内敛的笑容,都会让他下意识跟着傻笑。
两人在面馆吃了面,莫布领着林殊文去市集。
“俺爹要往家里添些油盐和肉,咱们逛会儿,若缺什么就买。”
林殊文正有此意。
他先去杂货铺子买了油盐酱料,时节炎热,又去米铺买莲子赤小豆菉豆此类的粮物。
每逢夏季,莲子菉豆粥可口又解暑,他从前就喜欢喝,如今和严爷相识,想趁对方来家里的时候请对方喝一碗这样的粥消暑。
林殊文和老板要了一斤糖,整整一百二十文钱。
莫布睁圆眼睛,挠挠后脑说不出话。
平常人家,手上的钱都死命攥起来,逢年过节吃顿好的,拿出来的钱大都拿去买肉,极少买这类精致又不抗饱的粮物。
林殊文知挣钱不易,不过既是给严爷吃的,又没有那么不舍了。
经过路边的摊子,林殊文看见有人在卖发簪。
他拿起一把木簪子,木质是常见的木头,簪顶雕着素简的花纹仰视,细看下不算精致。
妇人问:“小哥儿可要买木簪子?”
林殊文道:“我要这一支,多少钱?”
妇人道:“十二文钱。”
似乎怕他不买,又连忙出声:“这簪子好看,雕小花儿呢,别在发上很精致的。”
林殊文买了一支木簪子,莫布常见少年用发带束发,不由道:“好像还没见过殊文别发簪的模样。”
林殊文把簪子收好,转头问:“阿布,村里可有人卖木头,就是一些寻常的木头。”
莫布道:“俺家就有,周围种树的多少都有些木头放在家里,怎么啦?”
林殊文道:“回去后我想去你家看看这些木头。”
莫布道:“成。”
回到八宝村,林殊文先去了莫布家里,看的木料子果然是常见的木质,他要了几块,打算自己做簪子试试。
严融之素来都别着木簪,若他练好,买块好的木做一根送给严爷,余下的还能拿去卖了。
午后,林殊文闭门不出,就在屋内精心抄书。这些日子断断续续抄写了六本,最后一本完成,又拿出空白的纸描画出簪子的样式,簪顶绘了朵精致的小花。
傍晚将至,林殊文把木头和图纸收好,烧火做饭。
做了蕈子汤,卧了个鸭蛋,林殊文只能做几道简单的素食,草草吃了饭,把盒子里的木头抱出来,继续雕小猫。
林殊文想尽早把小猫雕完,然后学做木簪子,心急之下,又在灯侧坐了很晚,四更后才带着倦意合衣而躺,灯都忘了熄就睡下了。
这一觉就到了翌日晌午,严融之在门外不见回应,先去田里和莫布家,都不见林殊文的身影,立刻破门而入。
少年静静睡在床上,日光透过窗户落在床边,有人走进寝屋都不知。
严融之无端有些紧张,屏息凝神,手指探了探少年的鼻息,松了口气,掌心摸到少年柔软且微微发烫的脸颊,神情浮现一丝奈何不得。
不过没看他一日,林殊文又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那柔弱又要自强自立还要给严爷准备礼物的修猫。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