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掺和进去的事,虽然风险大到超过他前半辈子的总和,可要是真能成功了,收获也有可能大过他前半辈子的辛苦筹谋,让他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名驰八表。
“还是要先静再养,求静,求静,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韦顶公默默念起心经来,法力缓缓调运。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还有一丝想不明白来源的不安。
是因为绿毛怪鸟的态度吗?
明明那只鸟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做的事,仔细一想,也确实都是那个女人会干出来的,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韦顶公整整坐了半夜,都没能睡着。
夜色极深的时候,门外守门的两个弟子,忽然扣门。
“师父,有个道长,说是你的故人,来拜访了。”
“什么道士,怎么半夜来?”
韦顶公起身开门,门外站了个紫袍道人,发丝遮了半张脸,手中把玩着一根白色的长笛。
“你是……”
韦顶公认出这人,好像是那个女人的手下,但怎么这么快就来会合了?盯自己盯的也太紧了吧。
这座客栈对面的民居里。
三清观致远道长默默掏出一根役鬼香,手臂一晃,将香点燃。
没有实体的食香鬼,穿墙过户,飞速上山,如一缕疾风吹到真武祠后山院落里。
秋石等人静坐诵经,关洛阳正在擦刀。
一个目的
客栈里,韦顶公让那个紫袍道士进了房间,又吩咐两个小和尚守好门外,这才把门关上。
“她的信使刚走,怎么你现在就到了?”
“绿毛传信的速度一向是值得信赖的,我之前跟你没有什么接触,为防夜长梦多,当然还是早点来跟你会个面,才好商量定下行程啊。”
这个紫袍道人身上暖洋洋的,没有被头发遮住的那半张脸上,一片酡红,就好像是刚喝了许多酒,醉醺醺的模样,但又闻不到什么酒味。
他进了房间之后,半点也不客气,就直接在床上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之上,手腕搁在左腿膝盖上,把玩着那支笛子。
韦顶公这个主人反而还只是站着,客大欺主的意思,不加掩饰。
这幅作态让韦顶公微微皱眉,只觉得跟那个女人的作风如出一辙,道:“你穿成这个模样,实在太显眼了一些,现在真武祠附近,住了几十个派门,几百个术士,万一要是被谁看见,传出闲言碎语,乃至于认出你的身份,那我岂不是彻底暴露了?”
紫袍道人视线只落在自己的笛子上,懒散的答道:“所以我才选深夜过来,这个时辰,街上基本没人。”
韦顶公不满道:“你就不能做些伪装吗?罢了,反正都过来了,要商量行程,我们就直入正题吧。”
“中元节法会不远了,我明天就找个借口,说要回去主持我们那边的中元法会,和其他法师告别,你换一身行头,先留在客栈里,到走的时候,再混入我的门人之中,一起上路,千万不要跟阳莲和尚、荒头太公那些刁钻毒辣的老东西打照面。”
紫袍道人转动着手里的笛子,头也不抬,态度很敷衍的听他把话说完,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声:“但我们来的人,可不止一个。”
韦顶公心里烦躁,耐着性子说道:“有多少人?”
紫袍道人扳着手指头数起来。
韦顶公听到上方传来飞鸟振翅的声音,抬头看去。
那绿毛怪鸟正歪着头站在梁上,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温暖湿活的眼珠子,跟韦顶公对视。
“你怎么又回……”
韦顶公话未说完,胸口一麻,声音就哑了下去,视线一垂,正瞥见紫袍道人的白骨笛点在他胸上。
‘你!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胸口被笛子点中的地方飞快扩散开来。
当这种陌生的感觉传到后脑的时候,韦顶公甚至觉得连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意识变得飘飘忽忽,昏沉懵懂。
少顷,紫袍道人收回笛子,也抬起头来。
绿毛怪鸟的视线转动,跟紫袍道人对上了眼,两边的眼神出奇的相似。
怪鸟往下一扑,撞在紫袍道人脸上,炸成一团郁绿的烟雾,遮挡半边脸的黑发被吹起,露出布满疤痕的那半边脸。
随即,烟气如一条条小蛇般分化开来,从紫袍道人的鼻孔耳朵钻了进去。
黑发再度垂落,紫袍道人的白骨笛敲了敲韦顶公的肩膀。
“我们来了多少人,这个问题的答案,要取决于他们来了多少人。不过为求谨慎,这帮人务必还是要请人派人分守各处,盯住其余各派门的动向,能到这里来找你的,最多也不超过五个吧……”
……
关洛阳、秋笛、秋石,来到民居之中,跟三清观的致远道长会合。
“韦顶公他们回来之后不久,就有一只带着异术气息的怪鸟,穿过屋顶,进去找他谈话,我放了一只守宅虫去探听,但为防打草惊蛇,没敢靠的太近,只是在他们情绪起伏时,勉强捕捉到一些交谈的片段。”
致远道长说道,“斗法夺令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人在暗中算计,与韦顶公勾结,图谋不轨,不过他们彼此之间也未必有多深厚的信任,韦顶公勒石庙的秘库,好像已经被他们搬空了。”
“方才,又有一个形迹可疑的紫袍道人进了客栈,我就派食香鬼去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