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又白点点头,心中默默思量。
老龙头放权的态度越来越明显,隔岸观火,只怕是故意要他的儿子在成年礼之前,就验验成色。
干掉神州结义社这个事情,刚好是敲山震虎,吓一吓那范敏之,要是他知道收敛退让,也就罢了,不然的话,就只好……
云又白眼睛眯了眯,心里渐渐发了狠。
一串铃声响起,云又白回过神来,掏出手机。
“喂……什么?!”
……
钢琴轻快愉悦的曲调,回荡在棕色为主色调的冷光大厅里。
除了演奏者之外,只有两个人的咖啡厅。
范敏之和郎飞燕坐在靠窗的地方。
“关洛阳,基本是完全朝我们这边靠拢了,这个人不错,生意上经常有点新奇的看法,但显然没成体系的学过,他也明智,不过多插手部下的事。”
“虽然讨厌卖粉放贷,可该手狠的时候,也绝不心软,比大多数道上的人还干脆。”
范敏之手上用银色的细柄小勺轻轻搅拌着咖啡,笑道,“优点缺点同样明显,这种人简直是专为我造就的得力干将。”
郎飞燕慵懒道:“你也不要太轻松大意了,杀光头领,收编基层,这种事情他做的实在太流畅。你想驾驭过于锋利的刀,一不小心,也可能会伤到自己。”
“我知道。”
范敏之露出微笑,“我听你们说,老头子以前其实没什么文化,但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已经修身养性,经常念叨些古籍。有句话,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以柔克刚,我比他更年轻,更友善,迟早可以收他的心。”
郎飞燕的眼神微微变化,身体前倾,手掌如细腻柔软的莲花一般撑着下巴,轻声呢喃道:“老头子啊……”
“老头子和刘老大这些年,越来越内敛了,刘老大倒也罢了,你姐姐死了之后,他就一直那副死样子,纵然再痴一点也不稀奇。”
“但老头子的变化,总不免让人觉得,他在陶朱这份基业以外,有了什么别的追求。”
范敏之不以为意的笑道:“反正他放权,是真真切切的。”
咖啡厅正门内的摇铃清响,西装眼镜的男子,急匆匆走了进来,把一个手机递给范敏之。
范敏之接过手机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混杂了惊讶、疑惑,最后转变成了一种惊喜与犹豫。
他对郎飞燕解释道:“苏雨成带了一帮人,跑到武吉坡去,要搜查武吉坡,还声称要云又白交出独孤豪。”
“苏雨成不是有养花的嗜好吗?他在一盆花泥里面,翻到了独孤豪的手机,花泥是来自武吉坡的,修复数据之后更显示,手机上最后一通电话,是云又白打给独孤豪的。”
“就在独孤豪失联那一天!”
郎飞燕脸色数变,眼波流转间,沉声道:“我喊上哥舒他们,你先知会一下老头子。”
几分钟后,范敏之放下手机。
“老头让我们自己处理。”
郎飞燕瞳孔颤了一下,压住了嗓子眼里的一句微愕。
——真是……狠啊。
“那你,嗯,也叫上关洛阳吧。”
……
客厅之中,关洛阳接到电话,几秒之后,挂断电话,把果盘里最后一块苹果吃掉。
“两天了,才刚发现,要是你们再迟钝一点,我估计又得送点东西出去了。”
关洛阳把牙签弹进垃圾桶,出门坐车,往武吉坡的方向去。
武吉坡,就在新马港自然地势最高的放马山南侧。
这里土地肥沃,地势的起伏恰到好处,被因势利导,开凿出了许多水渠,也是整个新马港的热带观赏植物,最大的培植园区。
鹅掌藤,千年木,朱芋,棕榈,观音棕竹,变叶木,旅人焦,长春花,红掌等等。
有花有树,万紫千红。
天上风速劲疾,云走遮日,隐隐之间,快要落下一场骤雨。
云又白、范敏之他们带人抵达这里的时候,雨水落在远处的塑料大棚上,如同密集的鼓点,许多没有被大棚圈进去的花树,在雨中轻摆着枝条。
雨中的两拨人正在对峙,见到云又白他们赶来,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剑拔弩张。
满天透亮的雨水,也浇不下这里逐渐炽烈白热的气氛。
云蒸霞蔚天罗手
云又白的手下,常年来都用铁丝网隔起了他们精心培植的花卉,但铁丝网之外,野生的花树依然层出不穷。
他们的宿舍楼,也掩映在花树之间,宿舍楼的围墙之外,正是众人对峙的所在。
云又白他们下车之后,身边自然有众多手下,撑起黑色的雨伞,护卫着朝这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