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整条长廊,这时候似乎又随之安静下来。
孔青云脸色绷紧,手搭在了腰间,但那个人出现在大厅里的方式,仍让他始料未及。
那人根本不像是从门走进来的,而像是眼睛闪了一下,大厅中就凭空多出了这么一个人影来。
“关、关洛阳!!”
关洛阳对着孔青云微微一笑,撕掉了身上的西装,只留下里面一件宽松的衬衣。
他将那残破的衣物随手丢弃,笑道:“孔组长啊。”
孔青云僵硬的说道:“爆炸袭击是你干的?外面的人……”
“都死了。哦,不是,应该说才死了一小部分。”
关洛阳笑着说道,“今天这里一定会死很多人,远比刚才死的多。但我们的合作还算让我满意,只要你别来拦我,你可以不在那些人的行列之中。”
深夜高空的风,从破裂的玻璃幕墙那里吹来,刺鼻的催泪气体朝这边靠近。
大厅里的水晶吊灯被炸掉了一盏,其他范围的灯光也接触不良,时明时暗。
孔青云攥紧了手机,牙齿有些打颤,却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说我?”
“我!我怎么可能拦你!”
他这句话的尾音如同在呐喊,眼角亢奋到发红,热泪盈眶,嘴边却咧开,亦如同笑容。
关洛阳略微一怔,虽然没什么保证,但这个表情,就让他好像已经明白了很多。
这个浓烈到不可能伪装的表情,跟关洛阳自己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出奇的一致啊。
本来以为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但现在好像……
关洛阳胸中愈发畅快起来,伸手一抓,气流操控之下,不远处的一瓶酒就飞到手边。
酒瓶从中间被指力切开,瓶颈朝下、瓶塞为底的半杯飞向孔青云。
孔青云一把接住,仰头喝干,毫不在意泼洒的酒液。
有时候男人的交情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一个表情,半瓶酒就够了。
关洛阳也把另外半瓶饮尽,捏碎了酒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
笑声未落,风声一动,关洛阳已经从遍地狼藉的大厅之中消失。
上下两层的宾客不过百余,但是算上保镖和陶朱部属,只怕也有上千人,他只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太久,今天正该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大厅中,又再度只剩下孔青云一个人。
半个酒瓶落地,手机上的按键陷下,孔青云的信息发送了出去。
‘计划更改,所有人,直接杀进来。’
陶朱大厦之外,许多看似平常的街道边、小店里、货车内,形形色色的男女,都是最常见的面貌,却同时摸出了手机。
然后他们依照惯例,删除信息,收好手机,掏出了黑色的口罩。
将表面的一层撕掉之后,黑色的口罩上,就多出了如鲨鱼裂齿的白色纹路,从左耳,延伸到右耳。
新马港数百万人,几乎全部都是华人,他们说汉语,学汉字,读诗词,讲经典。
或许这里文化的氛围,还不足以让他们细学千年历史,但至少,从汉朝的九世之仇犹可报也,到几十年前,四万万人再造新天,这些大事的脉络,已不知不觉的铭刻骨髓里。
十几年的动乱,黑色的共生与欺压,或许恶人够多,恶人够强,但又怎么可能,没有土生土长,从这里浇灌滋生出来的反抗。
走廊里的监控被碎玻璃打穿。
孔青云戴上了同样的口罩,手掌抹过了中规中矩的发型,杂乱的发丝上扬、翘曲、披散,特殊的染色剂,在源于自身的真灵电能刺激下,把他的头发变成了幽蓝微光的颜色。
泛光的乱发之下,是带着泪光的眼睛,口罩上那两排白色的尖齿,如同在嚎哭,怒笑。
现在这样的他,就不是新马港安全部特别行动组组长。
而是最近大半年来,流窜在这整个新马港,从西北社区,到中心社区,到东南,谋划了一次又一次刺杀、埋伏、抗争的鬼哭队首领。
怒首,志青云。
“关洛阳,关社长,真是太意外了啊!”
“但无论你多强,做这种事,没有让你孤身一人的道理。让我们一起来试试,一百二十九个人,能粉碎多少罪孽吧!”
长夜之仇,悲沦为鬼,鬼哭,成歌。
杀得豺狼尸横堵
陶朱大厦的每一层,排除电梯之后,都有三个楼梯口加一个刚刚开放的紧急逃生通道。
关洛阳从大厅之中离开之后,先往就近的一个楼梯口赶去。
大厦里面复杂的走廊转折、厅室工位布局,让他的速度不免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仍然远远凌驾在那些奔走的人群之上。
楼梯那里,大群的保镖把人群间隔开来,保持一定的阵型,一段一段人往下撤离,全神戒备的护卫着自己的雇主。
新马港这里,凡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没有几个敢把自己的安全完全交给安保公司,他们身边的保镖都是自家培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