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凌霄在白驹过隙之间变化入微,使了一个粘字诀,彼此真气紧密纠缠,飞光宝剑的前半段压着无为神剑的前半段,手腕轻抖,相互摩擦着,抖出一个个剑花。
噌噌噌噌——
每抖出一个剑花的时候,关洛阳手上无为神剑所感受到的拉扯力量就陡然暴涨一截。
并且不是持续性的增长,而是一松一紧,剑花走到二者剑尖向下的时候,压力骤然消失,搅动再度向上的时候,扯动的力量就突兀回归。
这松紧之变,已深得天下剑术神髓,再有一个剑花抖完,只怕就足够将关洛阳手里的神剑扯的脱手飞去。
但关洛阳刚才那一下宣泄掉的震荡神通,已经在这几下旋转之间,振声重现。
无为剑荡开飞光剑,像是在关洛阳手上绽放出一道道横飞狂斩的闪电光弧,在他快到几乎消失的手臂驱使下,接连斩向邵凌霄。
邵凌霄的剑法变化更怪,剑身一次次的挪移,留下的残影,就好像是在空中画下一道道无头无尾的光束直线。
在立体的空间里,几乎有无数个方向可以来穿插交错,每一次剑光的移位、增加,都意味着架住了一道斩向那个位置的“刀”光。
“余图居然把无为交托给你了吗?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家伙选人的眼光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天方和你,都不会辜负他的门楣。”
邵凌霄念及此处,眼中有些嫉恨叹怨之意,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初覆灭的魔教,师兄弟辈分、子侄辈分的,其中有些人才,虽然不及天方和眼前这个关洛阳,但也足堪承担魔教,撑起统治六诏的王国。
他恨怨之心一生,反而闭上了眼睛,不愿意让这种情绪在敌人面前显露出来。
闭眼的刹那,他那黑袍舞动的身影也倏然后撤隐没,只有飞光宝剑,如一段透明的细鳞,洒在空中,追随而动。
朝生夕死剑诀的第二式,鳞介藏形!
将入长安
邵凌霄这一退,不但是隐去了他自己的身形,就连他那四名侍从,也随之消失,只能隐隐约约察觉到,虚空之间还有一大四小的五道元气,游走不定。
关洛阳可以很确定的说,他们并没有真的把血肉之躯转变成元气状态,也依旧处在光线照耀、散射、被其他人眼接收的正常环境之内,没有达成常规意义上的隐身。
那应当是,以邵凌霄的剑道神意,勾起在场所有人的心理感知、共鸣,让这些本来还没有触摸到宗师境界心灵感应的人们,不可自控的把自己的心灵之力流出,混淆于广阔的街巷之间。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邵凌霄压制,以为自己看不到了,他们混乱的感觉便又被裹挟着一同影响了关洛阳,让他也真的“看”不到邵凌霄的存在。
离火双瞳可以破邪魅幻术,破阴气迷雾,但是遇到这种情况也真有些无处下手,都不知道该向哪方面发动攻伐,才能得见真实。
不过,那些混乱流动的感知,根本无法侵入到关洛阳周边三尺之内,只要邵凌霄再次发动攻势,在靠近关洛阳的瞬间,就会被捕捉到具体的形迹。
他持剑等了三秒,攻势依旧没有到来,眉头便即皱起。
三秒钟的时间,在别人眼里极其短暂,看起来,不过是他们两个交手之后,关洛阳步伐一顿而已,甚至关洛阳身上的袍子,还在刚才那一轮对拼产生的余波疾风之中舞动。
可是在宗师的眼界之中,三秒钟的时间尺度,已经足够漫长了。
“不对!”
关洛阳一剑劈地,剑气从地下分散传递出去。
咻咻咻咻咻咻——
顷刻之间,几百道纤细的墨色剑痕,从周边的地面,向上空穿刺射击出来。
这些剑气分散涉及的范围太广,力度都已经不算太强,但如果还有人隐匿在周遭,必定会让剑气的轨迹出现一些异常。
无为真经所修炼出来的真气,最大的特色就是细化入微,关洛阳从中领略出来的势,名唤“无为不至”,实则是无微不至的意思,用来刺探周边,最好不过。
墨色的细痕笔直上升,没有一丝被歪曲的迹象。
“居然想要就这么离开?”
关洛阳纳了口气,徐徐吐字,声音清晰的传遍数里之地。
“现在的你,还有机会在这里直接杀死我们,如果等到长安的话,你所要面对的,就是至少相当于现在三倍的人力。”
“身为魔教教主,难道连这一点尝试的魄力都没有吗?”
他说话的同时,已经把耳力、感应都发挥到最高。
音波的震动之下,城门那边有细微的异响传回,关洛阳身子一动,就飞过这条街道,身带残影,去到不远处的城门下。
城门大开,右边的那扇门上,许多木屑剥落下来,露出一行大字。
‘一曲已毕,赌约落定,十四日之内,不再出手。’
关洛阳回到居不用他们那里。
众多一流高手,一个个真气大损的模样,喘息不止。
陆宁仙扶着石轻。
居不用抱着琵琶,席地而坐,用丝帕擦着琵琶上的血液,对他们歉然道:“诸位,这次是我鲁莽了,如果能先等到风将军和关少侠他们到来再动手,也不至于将诸位都牵累进来。”
石轻脸色一沉,粗声道:“居先生好大的名头,莫非以为我们都是为你来的吗?!”
他含怒出声,一句话勉强说出来,就呛咳连连。
居不用心知失言,这些人自负傲骨而来,不愿堕了关中的名声,叫人小视了大唐,他现在这么说话,倒好像是觉得与邵凌霄这次会面,不该是这些人的责任,难免令人气愤。
“抱歉,是我……”
“这件事,你们一点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