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廉也吓得退了好几步,剑柄在手里打了个滚,掌心布满汗水。
“呵,呵。”
高廉喉结动了动,强笑道,“元妙先生,本官是奉官家旨意,请你去汴梁做客而已,这两个人无缘无故把你盗走,这才惹得我们兄弟来追,既然你也不想去,本官这就回到汴梁,向官家说明原委,以后绝不再来打扰先生。”
林灵素保持着那个鼓掌的动作,冷哼了一声,道:“滚吧。”
高廉眼神一闪,连连点头,脚底下却是不退,骤然一剑递出,刺中林灵素咽喉。
公孙胜和戴宗失声惊呼。
林灵素眼皮也抬高了些,怒视高廉。
“只会瞪眼,果然!果然!”
高廉额头上冷汗津津,一剑得手,这才大笑道,“你这老贼嚣张跋扈的名声谁没听过,居然真的这么好说话,果然是虚张声势,没有余力了!”
他讲话同时,手腕一抖,唰的一声,接连刺出二十三剑,二十三次剑尖的落点都在同一个位置。
等他收剑一看,剑尖上甩下极小的血珠,血珠落地,就变成了一颗水滴状的白银,熠熠生辉。
‘血气坠地成银,这老贼的修为,果然跟传闻里一样高明。’
高廉心中也是有些发毛,林灵素被他全力刺了这么多下,咽喉的那点伤口,看起来也就针眼大小,破皮之后的阻碍反而更强了。
好在这老贼现在不能动,还是先解决了其他两个为妙。
戴宗和公孙胜已经冲杀上来,高廉奋力一挥剑,戴宗哪里抵挡的了,公孙胜拂尘一甩,缠在戴宗身上,银丝厚重,挡了这一剑,但也断开不少。
戴宗整个人都扯着拂尘飞落出去。
空中断裂的银丝乱飘,公孙胜只剩一剑在手,被高廉穷追猛打,打铁一般连劈六剑,逼得公孙胜没有施展法术的机会,松纹古定剑就已经脱手,砸落在地。
高廉再发一剑,直取公孙胜面门。
公孙胜心中哀叹一声:‘吾命休矣!’
叮!!!
高廉的剑陡然偏开,整个人都收不住力,往侧面踉跄出去三四步,惊疑不定的看了眼自己的剑,剑脊上已被砸出一个浅坑。
那些飘洒的银丝之间,多了一抹摇摇摆摆的绿意。
公孙胜定睛一看,是一片草叶。
刚才就是这片叶子,砸开了高廉的剑锋。
绿叶来处,在十丈……三十丈……五十丈……百丈开外!
公孙胜的视线追索过去。
百丈开外,这是一条经乡民长年累月踩踏出来的小路,可以直通到附近仅有的一座山神庙里去。
路上走来一位手捏草叶、身边萦绕着清凉风雾的人,看第一眼时,他身上穿的好像还是一件形制古怪的衣服。
但一恍惚间,再看,那人穿的分明是一件素雅长袍,隐有金纹。
公孙胜看得眼熟,突然发现,那人身上的长袍,除了颜色不同,全然就跟自己身上的松鹤道袍一模一样。
清晨的雾气出奇的冷,公孙胜和高廉,一个道士,一个妖人,竟不约而同的产生一个荒诞的念头。
传说山精鬼怪,随物任化,这来的是人是鬼?!
弹指镇压,言指朱砂
关洛阳走进百丈之内,目光落在高廉身上。
高廉心头立刻警钟长鸣,不假思索,先捏碎了自己腰间的葫芦。
之前混海天罗烟被那小庙山神的神光震慑,当即倒流而回,一来,是因为山神香火对此类邪术天生有克制效果,二来是因为高廉、高封都怜惜自己的法宝,不愿意损耗太多。
其实,高封的混海天罗烟,假如不计损耗的释放出来,可以弥漫方圆五里之地,高廉的混海天罗烟,更能覆盖七里。
此刻他捏碎了葫芦,原地犹如爆开了一团墨汁,其黑无比,呼啸着膨胀旋转,顷刻之间,直径就已经有三十丈大小。
关洛阳虽然离的还远,但已经嗅到了一丝气味,像是煤炭的味道里面混着浓浓的铁锈味,说不出的古怪,即刻将手里捏的那株青草投射出去,随后运起十成功力,左手一挥。
青草先没入黑烟之中,草叶的尾端隐约摆了摆,停顿在某个位置。
周围的风向,则在弹指之间发生剧烈的变化,四面八方的气流似乎都朝着那团黑烟猛烈的冲击、合拢过去,把大片的烟雾挤压着,笔直吹向天空。
宛如一道黑色的小瀑布冲天而去,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原地那团黑烟,就已经稀薄得可以看清高廉的身影。
他横剑而立,看不出本来是要向前出击还是后撤逃走,只因为左肩之下三寸的地方,刺入了一根青绿的草叶,人就僵硬在了那里,浑身气血不畅,手脚麻痹。
平日里酷烈万分,足可以焚砖生烟的魔道法力,被高廉几次提聚起来,想要冲击那根青草,都后继乏力,草叶依旧青嫩,不曾有半点损伤。
等到混海天罗烟被全部吹到天上散去,关洛阳手掌向前压了压,吹得高廉衣袍乱摆的狂风就渐渐平息下来。
戴宗刚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关洛阳轻描淡写的制住了高廉,当下又惊又喜,满心满眼都是赞叹:“这位道长好神通啊!”
公孙胜也万万料不到,这穷乡僻壤的,周围也不是什么名山,居然刚好碰到这么一位高人,连忙说道:“多谢道兄相助,救命之恩,公孙胜铭感五内!”
虽说对方看起来比他年轻不少,但既然有这份本领,说不准就是个青春常驻的老前辈,叫一声道兄,都算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