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承载了她生命中全部的痛苦。
很快,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了。
前世,她自这时,被孟家寻回,彻底走上死路。
她要在这一天,将前世今生,属于这里所有的孽与债,全都还回去。
从今往后,便真正,只是她和孟家人的战场。
她走之前,关了手机,谁也没有讲,只带着江临遇一人。
高铁随着轨道飞速前行,一路上掠过的大好山河,越行越偏,越行越远。
及至最后,进了一个小县城。
江临遇看着车窗外破败荒凉的县城,连柏油马路都坑坑洼洼的。
和首都的富丽繁华,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沉默了半晌,握住了许柚的手。
许柚侧目看他,轻轻笑了笑,道:“没事的,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江临遇望着她清透平静的眉眼,张了张嘴,未曾评价,只问一句:“难受吗?”
许柚手指微微一顿,眼眶便有一些潮意,轻轻道:“难受。”
她反握住江临遇的手,从那掌心里得到无尽的力量,“但那全都已经过去了。”
江临遇轻轻道:“是,以后都是好日子。”
夏日昼长夜短,明明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多,仍是清亮的白日。
下了高铁,许柚带着江临遇打车前往许家村。
许家村距离县城的高铁站不近,出租车走了半小时,终于望见村口。
江临遇留了出租车司机的电话,约好等走时再来接他们,便用力握紧许柚的手,跟着她一同踏入这片土地。
进了许家村之后,村头的马路上坐着七八个中年妇女,正围在一堆,一边说话一边掐辫子。
风霜打得她们每个人的脸庞都泛着黑黄。
只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着生活的勇气。
许柚走过去,喊了一声:“二婶子。”
二婶子抬头看她,盯着半晌,犹豫不决,问:“柚柚?”
许柚点了点头:“是我。”
二婶子连忙站起来,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她:“都长这么大了,长这么好看,来,快来二婶子家里喝口水,你怎么回来了……”
一连串的问话,热情到了极点。
许柚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臂,扶着她坐下:“二婶子,你先坐下,我不喝水。”
她拉着江临遇的手,轻笑道:“二婶子,这是我男朋友,江临遇。”
江临遇拘谨地点点头,跟着许柚喊了一声:“二婶子。”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柚对许家村其他都视若无睹,唯独对这位“二婶子”如此亲近。
但想必终归是有原因的。
那位二婶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点头:“不错,小伙子不错。”
许柚笑了笑,说:“二婶子,你先别忙了,我回来有点事。”
她顿了顿,轻声问道:“熙宁回来后,是住在家吗?”
此言一出,所有的脸色,都变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
似乎全都对“熙宁”这两个字,讳莫如深。
最终还是二婶子道:“住什么家里!她回来不到一个月,受不了村里的苦,就跟村长家的小子勾搭在一起,现在俩人已经结婚,去县城里住了。”
“她长的好看,打扮的又洋气,说话也好听,村长家的小子,被迷得找不着北,现在连爹娘都不要了。”
“上回你叔去县城里,说看见她了,肚子都大了。”
“气死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丢人的!”
“她马勒戈壁的,她一个人丢人现眼就算了,还连累咱们全家都得罪了村长,真是祸害!”
“这种死丫头!气死我了!”
话音未落,江临遇便瞠目结舌:“她不是才十八吗?”
十八岁结婚?开什么玩笑?
孟熙宁回村的时候,也才十七岁,还是未成年!
在大齐的时候,江临遇倒也可以接受女孩子十五六岁成婚生子。
但如今这个情况,十七八岁,到底还是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