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内心的惧怕非但没有加深, 反而随着这一个浪平静下来。
好像没那么可怕。
只是有些冷。
早已经立春, 马上就是惊蛰,当春雷震醒万物, 春就真正地来了。
而那么冷的冬天她都熬了过来, 海水的冷, 她也可以适应。
她早在寒冽的冬季变成了一个恆温动物, 努力地释然着周围的冷。
韵春从海水中爬起,再次迈着脚步向深海中走。
她曾经对秦星说不会自/杀或者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现在这句话韵春打算撤回。
同时还要撤回的,是韵春曾经说她从来不会赌这件事, 她以前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付之一炬前都习惯做好规划, 就算没有后路,但也不会让自己过于狼狈。
可是此刻这个想法也变了。
浸泡在冰寒的海水中, 对身体造成了伤害。
这当然不是自/杀,只是在赌。
仿佛那天夜里的烟花,这是一个美丽绚烂的赌。
赌注是她的这条命。
赌的是路青雪会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能不能见到路青雪。
赢了,值得。输了,就输了。
世间好像没什么留恋的,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都那么的充实美好。
或许也会有一团糟的时候,但去解开那团糟糕,也是生活下去的意义。
韵春不同,她的生活是空的。
一片空白。
自从路青雪和韵月琴接连离开,她的生活看着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但其实没有。
她对金钱没了渴望。
也暂时忘了自己的初心。
不是无欲无求,而是想要的太虚幻,太飘渺。她就不该说路青雪像空气,到头来想要抓都抓不住。
空白的感觉就好像是身处在一间刚装修好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墙的白和空气中的甲醛。
她漫无目的,无所事事,却也不想踏出这间房子一步。
任由甲醛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而她毫无感觉,隻当是寻常。
她给自己关了禁闭,任由空白的墙面折磨精神,她却只是坐在地上,仰头望向窗外。
看窗外云卷云舒,听窗外风吹过时的低吟。
感受着玻璃窗外自然的生命力,然后,等一场雪。
现在春天的雪那么难等都让她等来了,那路青雪,是不是…是不是也能等来?
韵春原本还踩在地面走,可是当海水没过腰际时,脚下突然一空,犹如划过天空的星,一闪坠落,泯于宇宙中。
韵春坠入了海中。
海岸并不是平铺的,反而如断崖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