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醒的声音四平八稳,对比之下显得她铁石心肠。
“分手的真正原因只会让你难堪,又不能理解。”
江臻手中捏着勃艮第酒杯,用力坐在b&b沙发上,脸庞因酒精微红,双目被这句出乎意料的话唤回了些清醒。
“什么意思?”
裴醒轻柔的笑意扑在话筒上。
“我可以看见人的颜色。”
从有记忆起,裴醒的每一天都拥有不同的色彩。
路过她的每个人身上浮着固定的光。
不止是人,数字也一样。
“1”是绿色的,“2”是白色的,“3”是黄色“4”是黑色……
这个世界对于裴醒来说,信息量极大。
音符是炫目的金色。
贝多芬的音乐是巧克力味的。
巴赫的音乐则是理智的雪花,一片片堆积成望不到边际的苍茫。
语文是桃粉色,数学是灰色。
鸟叫是一串串浮在空中的闪光水珠。
火车声有股刺鼻的焦味。
父亲是深蓝色,他每说句话,攀爬在家中墙壁上的藤蔓就会长长一些。
母亲也是蓝的,比父亲浅一些,声音是一页又一页的纸。
这些不是裴醒脑海里的想象,而是实实在在呈现在她眼前,侵入她的嗅觉,在她肌肤上蔓延的真实。
“妈妈,为什么‘3’是黄色的?”
三岁那年,她像所有普通的孩子问“星星为什么会亮”一般,问了妈妈这个问题。
同一年,被带去看了医生的她开始明白,别的小朋友和她不一样。
别人看见“3”并不固定是黄色,它的颜色取决于印刷时的设置。
她是异类。
她得的“病”,叫联觉症。
“联觉,synesthesia,是由一种感觉引起另一种感觉变化的心理现象。”
再长大一些,她在书中读到了关于这个病症的相关资料,明白这世界上也有不少人跟她一样。
只是,得了联觉症的人看到的“3”也会她不同,有可能是红色。
贝多芬的音乐也有可能不是巧克力,而是喷出瓶口的香槟。
除了有时候会认错颜色,对周围的一切过于敏感之外,联觉症也没有太困扰裴醒的生活。
反而带来了一些只有她自己能懂的便利规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颜色,有可能和别人重复,却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