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从脑袋移到眼前。
满掌的鲜血,让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
刚才还在陈幻手里的台灯,此刻碎在他脚边。
挡在他和瑟瑟发抖的舒泉中间的十六岁女孩,手里拿着的是他们家厨房的水果刀。
“人渣。”
陈幻气得浑身颤抖,握着刀的指骨几乎要刺破肌肤,说出来的话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酷。
“你敢再碰她,我一定剁了你。”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陈幻问舒泉,这是不是第一次。
舒泉摇头。
那是很多次了?
舒泉紧咬着唇,垂下头,就像是自己犯了错。
看舒泉大眼睛里全是眼泪,小小身子缩成一团,陈幻没忍心继续问下去。
陈幻拿家里的座机给姚聆打电话。
舒泉不知道陈幻跟妈妈说了什么,她隻记得自己一直在哭。
陈幻打完了电话,走到面前,轻声说:
“芽芽,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做错任何事。但我没办法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遇到事你要说,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一阵颠簸,舒泉醒了。
就要到公交车站了,舒泉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心思沉沉。
陈幻出狱有一年了,却没联系过她。
舒泉想,可能她不知道上哪儿联系我吧。
陈幻出事之后,她们搬过一次家。
舒敏以更换亲情号联系更便宜为由,将舒泉和姚聆的号码都换掉了,并严令製止舒泉再提及陈幻。
舒泉曾经非常急迫地问姐姐舒敏:
“你真的觉得陈幻姐姐会做那种事吗?她不是那种人啊……我们一起长大,陈幻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了解的!她每个月都会给妈妈转帐,一有点钱就想着给咱们家买这买那,怎么可能因为钱罪犯?姐姐,你和她都在博旭,能不能让你们公司再好好查一查……”
舒敏对这件事的反应却很冷酷。
“有几个罪犯在犯罪之前能让别人看出来的?你也不小了,别再那么幼稚。难道警察还能冤枉好人?妈对她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多盼着她能成才,结果呢?是她自己自甘堕落!妈这几天都在哭,难过得要命,你要是还有点孝心,以后就不许再提这个人,听到没有?”
姚聆好不容易暂时从小女儿被曾经的男朋友猥亵一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陈幻入狱又如晴天霹雳,让她原本就脆弱的精神再受重创。
也是从陈幻坐牢开始,姚聆记忆开始急速下降,有时候甚至忘记回家的路。
带她去医院看病,医生说这是阿尔茨海默症,就是老年痴呆,家属要做好陪护工作,别让她走丢了。
舒泉回到s城时,天已经擦黑。
记忆的潮水慢慢从她身上退去,徒留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