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织年肉眼可见地开心,笑起来眼睛弯曲的弧度都大了一点点。
易织年说:“那我就收下了啦,谢谢裴老师。这次的鸡粥还是不算请你吃饭,等你病彻底好了,我们再来顿真正的硬菜。”
裴醒含笑点头。
易织年坐入夏步青的车内,车门关了,她又将车窗放下来,探出脑袋说:
“裴老师,说好了要保持联系,可不许反悔。身体再不舒服记得跟我说,别硬撑。我有灵丹妙药!”
易织年很执着在“保持联系”这件事上。
在她看来,裴醒就像个随时都会消失的人。
易织年说的灵丹妙药,是指她做的鸡粥。
裴醒确定,易织年的确有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就是她本人。
“好。”裴醒的五官被夜晚的黑暗吞噬了一大半,看不太清她的神情,语气很平静,“保持联系。”
从酒吧出来,三人沿着小路往山水澜桥社区的方向去。
回去的路上,林恃一直被工作电话纠缠,走在最后。
她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低语着,一边看前方的舒泉和陈幻并肩,从一盏盏路灯下穿过。
舒泉双手背在身后,脚步很慢。
陈幻看不见,但林恃瞧得一清二楚。
舒泉的手指在不安地卷曲,忐忑地勾连着。
舒泉说:“之前我有去接你,但是没等到人。你提前离开了。”
舒泉指的是去接陈幻出狱,但没接到人的那次。
没直说,因为她不确定那些名词会不会让陈幻产生不好的联想,回忆起让她不开心的往事。
和舒泉的谨慎相比,陈幻显得云淡风轻。
“在里面表现良好,就有提前出来的机会。我去年大概这时候出来的。”
“我一直都有去探视,每次都被你拒绝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
陈幻发现,舒泉说话的方式变得直接了一点。
要放在从前,太过为别人着想的舒泉想追问一件事,得绕着这个问题转好几圈,才会勉强从侧面含糊地提及。
陈幻欣慰地想,工作真是锻炼人,连这根小豆芽都成熟了。
陈幻当初并不是故意不见舒泉。
舒泉来探视的那段时间,是陈幻和红姐斗得最凶的时候。
她下手狠,红姐那帮人也特黑,拳脚无眼,陈幻经常受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时候五官都变形了,她自己看着都别扭,更何况是胆小又心软的舒泉,肯定得把她吓哭。
就算见一面,舒泉跋山涉水的跑到大郊区来,折腾人不说,终究不过就是隔着玻璃看一眼,什么也做不了,回去之后还得日日夜夜地担心。
何必呢,犯不着。
这还不是陈幻最大的顾虑。
当初陈幻入狱实在太快太突然,根本没有时间容她规划后续的一切。
她将仅有的时间留给了白境虞。
当她决定那么做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见白境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