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太子陷害他,或许父皇也不想让他活,一个知道自己最阴狠一面的儿子,要怎么相信他会对自己纯善仁孝?
晋王府阖府上下无一人活口,萧贵妃也在随后自尽,曹家被流放或没入贱籍,与太子势均力敌的对手就这样在仅仅一个月里灰飞烟灭。
晋王伏诛,皇帝病重,满朝肃穆,为给皇帝祈福,彩楼欢门酒肆瓦窑皆闭门宵禁,婚丧嫁娶一切从简。
在这样满朝静默之中,身为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当朝首辅白子瑜娶妻了。
没有鞭炮没有宾客,一顶青布轿带着几十担的嫁妆抬进了相府的毡席上。
随着相府大门闭上,这简陋而仓促的婚事就算完成了。
“太让人窒息了,即便是二嫁也太寒酸了,跟葬礼似得。”肖玲儿带来的丫鬟桂溪站在门口瘪着嘴嘟哝。
她身边另一个婢女长得个小敦实,名唤流星,黑着脸没有接茬,皱眉看了眼关上的房门。
屋里隐约听见人在说话,似在争执,却仿佛声音被刻意压低。
片刻后,屋里传来肖玲儿的声音:“去给相爷取床被子来。”
桂溪与流星对视,决定自己去找后院的管家找被子。
流星等在门外,留着伺候二人洗漱就寝。
屋子里,龙凤喜烛带着红色的昏芒打在二人脸上,绰绰约约的光影里,白子瑜面容冷峻。
肖玲儿与前夫和离到再婚,中间是整整两个月。
而如今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肖家与宁远侯府原是世交,在宁远侯府出事时,十岁的白子瑜是被肖玲儿从一个隐秘狗洞里趁乱拖出来的。
因为救火的军巡辅被人指示不得救人,那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宁远侯府除了一片断壁外连骸骨都烧得认不出来才熄灭。
为避祸事,十四岁的肖玲儿带着白子瑜跑出京城投奔在西洲戍守的父兄,休养一年后又将她送去疠岠山云台观。
虽然这些年白子瑜与肖家保持疏远,可她与肖玲儿这年少的情谊未变,当得知肖玲儿要去父留子假嫁给她时,她虽然犹豫最终却还是同意了。
因为这个孩子如果被秀才知道了是和离之前的,那好不容易赶走的渣男极有可能变成狗皮膏药不断要挟肖玲儿,白子瑜不想着驰骋沙场爽朗率真的肖玲儿被这样的男人蹉跎一生。
肖玲儿要去西洲十六城产子后回来,可白子瑜却反对她这般折腾,夏帝大限将至,新帝即将年幼登基,潜伏在边疆的西羌蠢蠢欲动,她怎能让肖玲儿去西洲动乱之地。
两个人为此在新房争执几句,当桂溪进来给白子瑜在外榻铺床时,还能看见白子瑜面上的不虞。
肖玲儿看着白子瑜这气鼓鼓地样子心里不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