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被师正阳的阵仗惊醒,店门大开,神情淡淡地把人迎了进去。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边阗人这场仗打得急,咱们梅城在榷场关闭之前,有商户没走成的带着凭由还在小店住着,要不大帅把人撵出去?”虽然师正阳有意隐瞒夏颜汐和白子瑜的具体身份,可二人浑身矜贵的气度也可见绝非寻常之人。
店家的话说得不像样,直接把帅府说成强盗了,师正阳拉着脸就要发作,白子瑜看见守店的是个老人,开口问:“直说还有没有房间即可。”
店家是个朝杖之年的老人,儿女孙儿都死在战火里,他对朔北军也好高官贵胄也好,已经很难生出敬畏之心。
此时听见白子瑜的话,眼皮也不想抬,指了指楼上,说:“最后两间,是我儿子孙子死前的屋子,愿意住就住。”
‘不住拉倒’没说出口,可几乎等于宣之于口。
夏颜汐听见他儿子孙子都不在了,脸上闪过悲戚。
白子瑜瞥见夏颜汐的神色,想要开口,师正阳先说:“那您二位先住下,我和魏兄可以在门口守着,楼下也行。”
他在外行军的时候枕戈寝甲不在少数,所以觉得有个铺盖卷真的已经很好。
魏玠神色淡淡,对睡觉的地方也不挑,只是这么久的时间饮食不规律,加上他被白子瑜喂叼的嘴,已经在朔北瘦得不太长个了。
白子瑜来了几天,忙得旰食宵衣,哪里有空顾他。
此时见他们都不反对,便接受了这个提议。
实在不是她矫情,而是此时又接近月末了,尸蛊蠢蠢欲动,云月如没来,可她的葵水来了。
油灯
月末之时,葵水大概是在提醒白子瑜她还是一个女人。
白子瑜身边没有了云月如,又喝了很多冷酒,在寒风里吹了半夜,这会儿净了身躺下了也是小腹难忍,辗转难眠。
原本在冬日也能温暖起来的手脚此时怎么也捂不热,小腹凉冰冰的。
她喊来外面的魏玠,小声让他去找点热水。
夏颜汐睡在白子瑜的隔壁,简陋的一扇隔板隔出的两间房并不禁声,她清晰到能听见白子瑜的每一次翻身。
夏颜汐躺在床上,想起荒野那一夜白子瑜把自己背回军营的事。
年幼时尚未察觉,长大后才看出白子瑜瘦弱的肩膀透着羸羸弱态,而那夜瘦弱的白子瑜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
即便是娶了妻生了子,先生依然还是那个温暖的人,心怀她与万民,不远千里亲赴朔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