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公主安否?”
白子瑜的眼睛落在夏颜汐的肩膀,这份关怀让夏颜汐想起那里未消的疤痕,想起了那晚上被白子瑜圈在怀里的温暖,和换药的半程醒来与他四目相对时羞怯。
那夜阒野的风似乎还未停歇,从河池又刮向这片花海。
“谢先生关切,我已无碍。”
夏颜汐转头看向丹落,说:“先生身体不好,烦请姑姑为先生取件披风来。”
丹落看向白子瑜,应声退下。
宫灯蜿蜒串联这片花海,灯芒与月光在天上与地下交映,华光流淌,花海熠熠。
夏颜汐的视线从花海深处转回来,看向身侧,问:“先生有话说?”
他当是等了许久,花瓣都在他皂靴旁积了厚厚一层。
白子瑜与夏颜汐并肩,这片花海似乎并没有惊艳到她,说:“殿下知道明镜司把刺杀的的事推向姜湛的头上了吗?”
“先生与明镜司联审禁军,我听说了,这事是谁做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牵扯到皇帝。我明白。”夏颜汐原来以为这世界上的事总有是非黑白之分,可如今才知道,有些事没法分,也不能分。
“先生与我都明白,这事推到姜家头上,是最好的结果,姜湛应该为那些无辜的粮商家眷赎罪,对朔北来说,他也死不足惜。”
白子瑜见她明白,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太后想赐殿下一品护国公主尊号,并依前朝旧製,兼任聚贤选拔职能,可招贤纳能,为朝廷选拔推荐贤才。”
这地位与皇太子无二,既是无上恩宠,也是在被皇帝猜疑的情况下被推到风口浪尖。
夏颜汐脸色微变。
白子瑜有些紧张。
“殿下怪我吗?那日劝您亲征朔北,走进这场旋涡?”她问得有些认真。
会宁那夜,夏颜汐曾问她,是不是要扶持她与傀儡打擂台,白子瑜那时回答不出来,因为她就是这样的打算。
她把夏颜汐从温室里拉出来,被风雨浇灌,为的就是把她塑造成一个有城府有手段又心中有万千黎民的帝王。
可她不敢问,她尊贵的公主殿下愿不愿意去走这一趟刀山火海,闯这一片血雨腥风。
白子瑜的目光专注,看着夏颜汐的眼睛,这片刻没人知道她也曾对自己有过怀疑。
她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可以为宁家平反付出一切,为玉瑶皇后母子正名不择手段,可唯一怕的,是她为之不留余力的付出并辅佐的人会把她彻底否定,会恨她心狠,恨她欺瞒,恨她心机叵测。
夏颜汐不知道,即便是在狼狈奔逃里也能游刃有余的白子瑜为何会露出这样沉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