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的只是白子瑜和姜世岚之间的博弈越发激烈,水火不容,偏偏不知道白子瑜和皇帝之间也是如此。
师正杰先前已经被白子瑜告知了河池刺杀案的“真凶”,明白这札子让白子瑜往上交是铁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姜几道最后只能是空欢喜,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姜几道慎重地抬笔。
姜几道写完后把纸晾干,将写满密密麻麻的小楷字体的札子纸迭好用启文纸包好封皮,犹豫很久,在封皮上写上了禁军都虞侯姜几道的名字。
等他写完过来坐下,陈廉还在纠结太后和叶冬的行为,接着说:“秋明之前陷害姜湛的证词是假的,但王大人查出户部和禁军间的帐目猫腻却是真的,户部银库的暗道也不可能是秋明连夜挖到姜家书房的,姜青柏一定有罪。”
“秋明陷害姜湛,太后察觉到秋明已经不再忠于皇室,怕秋明审理姜青柏审出不能现世的东西,才不顾皇帝脸面把秋明抓得这么急,也许她不是为了给长公主殿下一个交代,而是想杀人灭口或者阻拦秋明往下查国库的帐?”
陈廉不愧在政事堂混了大半个辈子,王济听得心惊肉跳,白子瑜突然若有所思,陈廉的嗅觉果然很敏锐。
姜几道当日就是在这间书房里说出了东宫贪污银库的惊天内幕,王济本以为姜青柏死了,秋明也倒了,这些事就该烂在肚子里,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今天才想到太后娘娘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揪出银库猫腻的人装瞎!
他这会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浑身都有点发软,脑子也嗡嗡的。
陈廉看见王济脸白得不成样,想起刚才他肚子的叫声,以为是胖人受不住饿,看了一眼滋溜冒油的芋头,问:“你……要不喝口茶垫垫?”
他怕议事到一半这人晕了。
白子瑜这会儿思路跟着陈廉走,隻字不提姜几道上次在这里说出的内幕,大发善心地挑了最大的一个芋头递过去,屈尊降贵地说:“王大人莫不是空腹而来?”
秋白派人请他们已经是辰末,早就过了早饭的时辰,没吃饭的都是旬日贪睡晚起的人,和贪生怕死的懒散性子是一模一样。
王济哆哆嗦嗦地从白子瑜白净的手里接过芋头,塞到嘴里时连皮都忘了剥,吃得是食不知味。
师正杰看着王济吃芋头,不像是饿,倒像是被陈廉的话吓的,他回想陈廉之前的话,看着身边的白子瑜若有所思。
白子瑜隻当不知道身边的视线,转头去看姜几道,说:“今日你还当差,我午膳便不留你,明日札子交上去,陛下的旨意下来我再派人告诉你。”
姜几道闻言一愣,他以为白子瑜今日找他或许也是合议户部银库的事来反击太后,没想到陈廉刚聊到正题,白子瑜会支开他。
“秋白,你亲自送虞侯回去。”白子瑜拍了拍姜几道的肩膀,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