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京都的疫病,今年的除夕十分冷清,宫里面的只有这两个正儿八经的主子在桌上用膳。
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立在一边服侍,丹落守在门口。
“汐儿对白相公敬重罢了,若是个男子体恤师长亲自照顾,那是何等的美德。你也是他教了六年的学生,怎么不见你派人去慰问一番?”姜世岚知道夏颜汐这是做给她看,那日她可能听见自己和丹落的对话,所以才这样护着白子瑜。
这六年来,这个孩子一直把教书的先生供奉在心里,那份敬重直到今日也不曾改变。
夏昭天听到姜世岚转移话题,心里压下不甘心,低头看着手边的蟹酿橙,他吃的都是桌上的素菜。
“这蟹酿橙鲜美,你怎么不尝一口?”姜世岚瞧见夏昭天手边的蟹酿橙没动,问。
夏昭天自小吃虾蟹会起疹子,小时候奶娘都不会让他碰,他长大后以为姜世岚爱吃这道菜,才会常常在桌子上摆上,可后来偶然一次才听说,这是夏颜汐最爱的菜肴。
姜世岚也没指望他回答什么,说:“你如今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冷着白子瑜这么久,你看白子瑜何曾在意过,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反而你还要靠着他的政事堂来处理大邺南北的诸多杂事,该给人的面子要给的。”
她一心要致白子瑜于死地,可还要旁人在一边粉饰太平。
“既有红脸唱戏就得有白脸搭腔,这戏才能唱得好,事儿才能好办。”
“儿子明白了,明日就让魏福生带点东西去一趟。”
夏昭天似有所悟,吃着饭心不在焉。
自从秋明死后,他整个人就像做一场梦做醒了。
夏颜汐回京在京都里风生水起,母后对这个爱女的宠爱非常。白子瑜手握政事堂挟製朝廷所有律令,大邺的札子先经过他的手。
母后对夏颜汐所有举动及僭越都没有任何设防的支持,甚至容忍她参与公文的批注,而最后札子能不能送进宫里,都成了白子瑜一个人说了算。
他自己看着自己成了傀儡,最悲哀的是自己的母后也对此置之不理。
姜世岚吃完,姜家二女捧茶侍奉,递帕试手。
“你们下去。”
她是有话要和夏昭天说。
两人离开,丹落把帘子放下,依旧守在门口。
“师家子一直住在相府给白子瑜保驾,汐儿怕我动他,肖玲儿也回来了,师家、肖家、公主府、政事堂与下属六部,白子瑜与他们之间拨不清楚的关系密密麻麻,我如今要把河池的人往京都调,懿旨发出去都能被政事堂驳回,可见这帮士大夫们有多嚣张。”
姜世岚起身,鲜红的蔻丹拨了拨香纂上方的烟丝。
夏昭天跟着姜世岚移到隔扇门里的书房,坐在了姜世岚的对面,像是不明白姜世岚的意思,问:“母后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