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着水的披风在春夜里冰凉砭骨,夏颜汐回头,白子瑜的手刚刚离开。胳膊上的血迹流到白子瑜的手背,在羽卫围上来的火把微光里依稀可见。
夏颜汐不合时宜地抓住了白子瑜离开的手,众人皆不由皱眉,白子瑜微觉意外,看向夏颜汐。
“先生说过,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1。”夏颜汐看向白子瑜的眸底复杂,“先生算无遗策,从来都明白这个道理,却依然走到今日之危地,是为了心中的道义和旧人的恩情,而我受先生教诲,亦以天下为先,愿与先生同行。”
“殿下!”丹落在一旁猛然出声,脸上惊疑不定,“娘娘说了,只要您回去,今夜此事既往不咎。”
丹落跪在地上,传凤仪宫的交代。
夏颜汐却已经抬手把剑指向苏锐,她把白子瑜挡在身后,脸上一片决绝。
“告诉太后娘娘,今夜本宫不孝,只要娘娘能放过先生,本宫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忤逆她。若是她执意不肯放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让她隻当女儿白养一场。”
“殿下!”丹落还想再劝,却被夏颜汐再次打断。
“你若是告诉太后晚了,可能她永远都见不到本宫了。”夏颜汐的青冥剑下一瞬横在自己脖颈前,白子瑜看不见青冥剑下瞬间出现的血痕,却看见她鲁莽的动作。
白子瑜的手还被夏颜汐握着,心中隐隐有些感动。
这份抛出生死的庇佑,她受之有愧。
她辛苦一番筹谋,却技不如人一败涂地,还牵累夏颜汐身陷险境,这让她如何对得起逝去含冤的姐姐。
低头看着紧握两隻手,白子瑜感受到夏颜汐的手害怕得发抖,却依旧强势地挡在前。
丹落知道姜世岚对夏颜汐宠爱,不敢耽搁,让苏锐先不要妄动便先打马疾奔回宫。
夏颜汐给姜世岚又出了一道难题,她紧跟着夏昭天一起给她添堵,直直让姜世岚气得头疼。
这辈子不知怎的就遇见这两个冤家。
姜世岚出身河池世家,家里富裕殷实,从不觉自己出生有什么不好,可到这半年以来,她被兄长拖累,被儿女拖累,隻觉她在宫里惊心动魄地一路筹谋格外孤单。
她所作所为得来的是兄长怨恨,儿女不理解,此时此刻,姜世岚觉得身心俱疲。
一次次的顶撞,一次次的不知悔改。
姜世岚对夏颜汐的耐心和包容几乎告罄,可怎么办,这也是最像她的孩子。
痴情到奋不顾身,偏执得不可理喻。
“白子瑜该死。”
他就是她们母子的劫。
丹落窥探姜世岚的脸色,小心问:“那奴婢去传口谕?”